McGirr执掌一年后,McQueen怎么样了?
发布时间:2024-12-18 19:41 浏览量:2
一年前,Seán McGirr横空出世,成为Alexander McQueen这一极富传奇色彩和情感力量的时装屋的新任掌门人。我们采访了这位年轻友善的爱尔兰设计师,看看他将怎样书写McQueen的新篇章。
McGirr如今已入主McQueen一年。
一整周,巴黎的雨下个不停——直到杜乐丽花园的每一株梧桐树都纷纷落叶,但在Seán McGirr于卢浮宫对岸发布Alexander McQueen 2025春季系列当晚,这座城市却沐浴在了九月的金辉中。这让这位不到一年前离开JW Anderson工作室的36岁都柏林设计师在带领McQueen母公司开云集团主席兼首席执行官François-Henri Pinault参观并讲解一排排的品牌经典设计时表现得十分从容,他用轻快的爱尔兰口音阐述自己是如何扭转它们的:源自杰明街的晚礼服有了花式翻领;充满宗教仪式感的服装采用了具有挑衅性的半透明绉纱面料;橄榄球上衣则融入了伊顿式褶边。
然而,McGirr的松弛感或许只是相对的。离这场在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举办的大秀开幕只剩不到20分钟,伴随着每一位VIP嘉宾到场时的狗仔队呼喊声回荡在这座新古典主义庭院中。在后台,手腕上箍着针垫的McQueen工作人员飞快地走动,卷尺如彩带般被他们甩在身后;穿着浴袍的模特们站得笔直;而在房间的一角,刺绣工正在修剪为大秀压轴的banshee女妖头饰上的银线。
电影The Brutalist 演员Raffey Cassidy 身穿McQueen刺绣薄纱吊带裙
即便在这一片混乱中,最后这份细节仍引人注目:既是对伦敦离经叛道的夜生活场景的致敬,也是对Alexander “Lee” McQueen本人1994年在莱斯特广场Café de Paris俱乐部举办的秋季大秀——也是他生平第二场时装秀——中呈现的banshee女妖形象的呼应。而今晚,守在学院高耸的铸铁门外的安保人员比30年前的看秀者还要多。我走出去的时候Salma Hayek恰好抵达,狗仔队的闪光灯令她的亮片连衣裙在暮色中闪成了迪斯科灯球。而当我回来时,McGirr已经悄悄离开后台,准备接受业界的评判。
过去一年,从他三月初次登台亮相到九月至关重要的第二个系列发布,在我跟踪采访这位设计师的数月间,唯有当九月这场秀即将来临前,他才吐露自己承受的压力。“我今早7点来到这里,打给我助理说:我们需要推翻一切,重新塑造,”不到72小时前,他用一贯轻快的语调告诉我。我们坐在McQueen位于圣日耳曼街区临时工作室三层的一张沙发上,周围堆满了造型板和纽扣盘。尽管自称“时装周烟民”的McGirr前几天吸的万宝路可能比他睡眠的小时数还多,但他仍对一切充满热情——从他设计的带皮革羽毛装饰的Birdee高跟鞋到灵感源自Louise Bourgeois的蛛网蕾丝。他有着典型的爱尔兰人相貌:浅白肤色,深色头发,碧蓝的双眼,同时给人一种永远充满活力的印象。今天,他穿了一件McQueen扎染T恤,胸前绣着一只倒置的骷髅,紧身牛仔裤和运动鞋。“我穿了许多McQueen,”他说。“观察试穿的效果并据此改进很重要:有时,事情并非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实现。”他精灵般的面孔时常率性地微笑,而右脸颊就会随之出现一个酒窝。
如果说他是温情友好的,那同时他也是严苛的。我们楼下工坊的匠人们,正在他的指导下用象牙白羊绒编织骷髅面具,或是手工撕碎长长的欧根纱,呈现出羊毛卷的质感。团队刚结束三天的试衣,而McGirr却突然决定全盘重来——他向我保证,这并非故意找茬,而只是想确保最终呈现的每一处细节都如设想般精准。这是中央圣马丁学院传奇教授Louise Wilson反复灌输给他的方法论,教授对设计天才是出了名的严苛。(Wilson的其他门徒包括Christopher Kane、Jonathan Saunders和Simone Rocha,当然还有她1992年带的第一届毕业生Lee McQueen;而McGirr则是她2014年去世前带的最后一届毕业生。)
制作人兼创作歌手Florence Sinclair身穿迷人的蕾丝上衣,佩戴McQueen标志性的英伦玫瑰形银色耳坠。
“在教学中,她经常会说,‘不,这不对……还是不对’——但她也会像足球流氓那样用很粗俗的语言,”McGirr回忆道。这是他所经受的最大的耐力试炼。“她会说:‘快好好干活。说干就干。’非常务实。”
2023年,当开云集团宣布Sarah Burton将离开McQueen时,人们纷纷揣测,从外部空降的新任设计师是否能挑起这间传奇时装屋的大梁。如果说时尚产业十分看重基因密码,那么McQueen的密码则是任何一位创意总监都极难破解的。2025年2月将是Lee离世15周年,但他对整个品牌文化的影响还在延续:他的“Highland Rape”和“The Hunger”秀仍是X世代时装编辑心目中90年代最激动人心的大秀;同时,分不清2.55和Lady Dior的千禧一代却乐意大排长龙参观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服装学院的“Savage Beauty野性之美”展览;而Z世代自媒体博主则以McQueen 2003年的骷髅围巾彰显自己的个性(尽管当Karen Elson身穿系着骷髅围巾的海盗马裤阔步走上T台时,他们中的有些人尚未出生)。
当然,Lee McQueen的故事令人难忘,他的矛盾成为一个无穷无尽的谜:这位萨维尔街学徒采用从英式西装中学到的剪裁样式,创造出了恶名昭著的Bumster超低腰裤;他渴望观众对他的设计作出极端的反应(“我宁愿人们呕吐着离开我的秀场”),但他也为Target百货推出了一系列舞会服装;他的东区出身和凯尔特传统助使他设计出将阶级观念和君主统治撕成碎片的系列,而他的遗产却又不可避免地和Isabella Blow或Stella Tennant等英国贵族联系在一起。
和其他任何人一样崇拜Lee的McGirr——他最近正在研究Blow 1989年在格洛斯特大教堂的婚礼,而Tennant仍是他最中意的模特——希望能还原一些品牌初创时充满把玩意味的攻击性。“有一种智性上的乖僻,我还挺喜欢的,”他在获得这份工作不久后告诉我。“并非赤裸裸的性感,我认为这真的很现代。” 今年,在频繁造访品牌位于国王十字的档案馆期间,他略过了本世纪头十年更为商业化的系列,专注于Lee最初的设计稿。“他的线条如此自信,如刀锋般锐利,近乎于建筑式的。” 同时,McGirr也指出,“也有新的一代无法理解或欣赏McQueen,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明白。尽管这间时装屋在Burton的带领下优雅地优化了品牌主张,但McGirr仍希望他手中的McQueen充满青春活力,他称之为“动物本性”。
模特Sacha Quenby身穿耀眼的McQueen春季系列裙装。
这并非表示他对Burton没有“深深的敬意”。在圣马丁就读期间就成为Lee助手的Burton,在接任品牌创意总监的13年间将它打造出了自己的风格。如果说Lee宣称将咒骂语缝进了威尔士亲王的Anderson & Sheppard西装衬里,Burton则为2011年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办的Catherine Middleton嫁入王室的婚礼准备了九英尺长的婚纱裙摆。Lee的情绪板上总贴着诸如萨德侯爵的《索多玛120天》海报和Hans Bellmer被肢解的玩偶,而Burton的灵感则往往来自设得兰群岛的Taatit小地毯和北爱尔兰的蓝色亚麻地。McGirr面临的挑战是,既要在后者精心打造的品牌形象之上高屋建瓴,又要准确捕捉到前者的能量和先锋精神。“McQueen即是关于冲突与张力,”他说。在吸引与反感之间,精致与野蛮之间,以及前卫和商业之间。正如Lee本人在面对媒体对其Givenchy首秀的大肆批判时所说:“想要两者兼顾实在太难了。”在巴黎秀场后台,我开始好奇这是否可能,女妖头饰出现在人体模型的服装上,而一位McQueen的公关戴着摩托罗拉耳机出现在我身旁。
“大秀即将开场,”她耳语道。“请就坐。”
距其创始人在南伦敦逼仄的公寓中开始剪裁布料已过去33年,如今,McQueen的总部位于伦敦克拉肯威尔一栋3万平方英尺的6层大楼里。我第一次去拜访他时,是七月的一个阴天,距离春季秀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McGirr已经把工作场所搬到了离设计团队更近的地方,他正躺在浅色松木地板上,检查2025度假系列太阳镜的材料。(McGirr的设计方法总是非常“接地气”——没有一款胸针投入生产时,样品上没有他触摸过的痕迹。)他喜欢帝王蝶印花——“很McQueen,不是吗?”他说着,举起来让我看——孔雀石就不那么像了,他觉得孔雀石太Gucci了。“我不反感火焰太阳镜,”他带着酒窝咧嘴笑着补充道。他是在一次去洛杉矶调研的旅途中看到这种太阳镜的,他迷恋上了梅尔罗斯阴郁黑暗的“opiumcore”文化氛围,以及Playboi Carti某些粉丝们肆无忌惮的风格。
如果说年轻是McGirr创意的试金石,那么他对经验的尊重也同样值得关注。“McQueen的核心在于工坊,”他坚持道。虽然他带来了一些自己的设计师和剪裁工, 但大多数Burton原先的团队仍在,其中一些还是从Lee时代留下来的。他的目标是利用他们精湛的工艺技术,为英国时尚界带来一股大胆的活力。“我认为McQueen是一个充满实验性和创造力的工作室。我对我的设计团队说:不断尝试——不断推陈出新,直到创意变得可行,甚至天马行空。”
厚重的金线刺绣、撕碎的薄纱、罗缎、传统蕾丝……一系列有趣的面料恣意舞动。
通过深入了解Lee的想法和作品,McGirr意识到,你可以“通过服装表达观点,这真的很重要”——这让他在2007年高中毕业后从都柏林搬到了英格兰,进入伦敦时装学院学习男装设计——尽管很快就证明这座城市的享乐主义氛围比那些课程更能给他启示。他的学生公寓就在卡姆登音乐场所Koko的对面,当时人们经常能在巨大的迪斯科舞厅下面看到Amy Winehouse和Pete Doherty,这些都深深地影响着他的创作。为了维持生计,他在Soho区沃德街的一家酒吧当调酒师兼推销员,时常会看见Kate Moss和Allegra Versace等人被狗仔队跟踪。
当McGirr在伦敦西区工作时——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有足够的钱来不担心钱的问题——他更喜欢McQueen家乡伦敦东区的俱乐部场景,而正是在流连于Boombox和Ponystep夜总会的夜晚,他第一次听说了Wilson,并下定决心向她学习。在获得一次面试机会并经受住了她传说中的严苛提问后,他在离开时听到她在走廊后面喊道:“喂,爱尔兰小子!你现在应该申请一个奖学金,因为我了解你们这些学生:你们太懒了,会错过这些东西。’这就是她表达‘我要给你奖学金,这样你就能负担得起学习费用’的方式。”
那笔奖学金为他提供了经济支持。2014 年从圣马丁学院毕业时,他用圆珠笔在一系列牛仔裤上涂鸦,灵感来自皮卡迪利大街上的皮条客和电影《不羁的天空》(My Own Private Idaho)中River Phoenix的角色。东京精品店Candy Nippon悉数买下了这个系列。
模特Sara Caballero身穿饰以精巧蕾丝花边的水洗丝绸雪纺裙。
如果说McGirr未来十年的生活中有一条主线,那就是住在城市中心,研究青年文化。毕业入职优衣库后,他搬进了东京涩谷的一间小公寓,在茑屋书店的书架上翻阅到凌晨2点,惊叹于原宿的卡哇伊风情。两年半后,他搬到巴黎,与Christophe Lemaire更密切地合作,开发优衣库胶囊系列。他住在巴黎皇宫附近的一套小公寓里,空闲时间用来拍摄Leon Cladel街上的小孩和滑板少年。(2023年以前,McGirr一直以设计师和摄影师的身份自居,他的摄影曾获得奖项并据此出版了一本摄影集。)之后,安特卫普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在Dries Van Noten找到了一份工作(他的第一个系列是该品牌与Christian Lacroix的合作),之后回到伦敦,先是在JW Anderson担任男装部主管,后又担任女装部主管。
McGirr执掌下的McQueen工作室氛围显然是民主的。虽然他有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摆满了20世纪40年代的军用椅,但他很少呆在里面,他更喜欢和团队一起选角、设计、试衣。在一段谈话中,McGirr可以同时提到卡拉瓦乔的Madonnadei Pellegrini,东京SCAI the Bathhouse美术馆的当代艺术项目,以及摄影师Philippe - lorca diCorcia独特的美国式无聊情绪。这也是Pinault先生本能地认为他适合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Seán代表了英国时尚界新一代的创造力,”他说。“他对高级定制和剪裁的活力与热情,以及他在艺术和音乐领域的丰富背景,与McQueen的精神完美共鸣。”
然而,McGirr认为艺术和时尚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他说,艺术出自一人之手,而时装通常要由一个团队制作完成——McQueen如今的团队从克拉肯威尔延伸到意大利的裁缝、英格兰北部的面料制造商、韩国的买手,甚至更远的地方。“我不是为博物馆做衣服,”McGirr 不止一次告诉我。“人们能穿上这些衣服才最重要。”考虑到最近世界的动荡状态,他希望自己的设计能成为一种现代盔甲: “穿上McQueen几乎就像一种生存方式。”
然而,在McGirr的宇宙中,仍然有足够的空间来容纳轻松。今天,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被邀请来评价一下,斑马印花面料是否太“Patsy Stone”(系列剧Absolutely Fabulous中悲喜交加的时尚达人),抽象的犬牙图案是否太“Tati”(一家法国连锁店的格子图案)。诚然,很多事物仍处于变化之中:墙上挂着Siouxsie Sioux和Plum Sykes形象的情绪板,但我很快就知道,这个系列的方向又发生了变化,而McQueen的工厂正在等待开工生产。如果说女妖的概念已经开始在McGirr的脑海中成型,那么在服装上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只有一件件用于研究的古董服装,从橄榄绿皮风衣到装饰着亮片闪电的奶油色人造丝斗篷,这可能是Ziggy Stardust穿过的。正如McGirr后来向我坦承的那样,“你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在这种品牌的框架内你是谁,它从未真正有过新的创意总监。”
我试着去弄清他到底有多少时间。现在是7月,在McGirr接受任命的消息宣布后的几个月里,他已经推出了52款秋季系列,试图会见团队的每一位工作人员,监制了31款度假单品,启动了春季系列,并经历了两次公关风暴。
系列剧Queenie演员Samuel Adewunmi身穿双排扣夹克、礼服长裤和皮革运动鞋。
2023年10月,互联网上发布了一张McGirr的黑白照片,照片中他和开云集团旗下其他五位时任创意总监站在一起:Saint Laurent的Anthony Vaccarello、Balenciaga的Demna、Gucci的Sabato De Sarno、Brioni的Norbert Stumpfl和Bottega Veneta的Matthieu Blazy。在性别和种族认同方面,正如社交媒体很快指出的那样,其中具有相似关联性。当我提到这件事时,McGirr深思熟虑又敏感地回答。“进行这样的对话很重要,”他说,并补充道,对他来说,拥有一个“超级多样化”的团队一直是至关重要的——不仅在种族和性别方面,在年龄和国籍方面也是如此。
他没有说的是,即使是现在,要从都柏林郊区脱颖而出成为年营业额超过8亿欧元 (截至2022年)的开云集团旗下品牌的掌门人,仍然需要非凡的勇气、才能和决心。“他是工人阶级,你知道,”伦敦设计师Charles Jeffrey说,他从McGirr在圣马丁担任模特时就认识他了,他们的友谊是在达尔斯顿的 Vogue Fabrics 跳舞的夜晚培养起来的。“在这个行业中,没有多少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然后是对McGirr首次亮相的反应,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设计完成,并在一个出奇寒冷的三月夜晚在奥林匹亚街区一座废弃火车站展示。McGirr一直在研究Lee 1995年春季的“The Birds群鸟”系列——尤其是半透明保鲜膜裙——并通过极具线条感的针织衫、棱角分明的廓形和灵感来自马蹄和羊蹄的鞋来试验压缩和扭转。虽然编辑和网红们的反应不一,但都是冷静的——这些都没有影响到McGirr马蹄靴的病毒式传播——但Instagram上太多的评论都披着时装评论的外衣,变成了网络霸凌。上世纪 90年代,Lee McQueen在秀场上把镀金骷髅放在媒体的座位上,以示自己对他们的指责不屑一顾。人们想知道,如果像McGirr那样不得不忍受一条由290个部分组成的批评他立体剪裁技巧的帖子,他会如何回应。(“你能想象吗,”他曾问我,听起来既好笑又震惊,“如果我有Instagram的话?”)
去克拉肯威尔的路上,我想知道McGirr是否已经疲倦不堪,因为我上次见到他是在3 月的巴黎唐人街,记者们尖锐地问他认为Lee会如何评价他的第一个系列,但没有。无论是对别人还是自己,McGirr对穿着打扮的兴趣始终没有改变。如果说各大时装屋的千禧一代总监们选择优衣库卫衣或Levi’s 501系列作为制服已是常态,那么McGirr依然每天精心装扮,纯粹是为了从中获得乐趣。比如,东京Kapital的紧身牛仔裤、Stefano Pilati执掌Saint Laurent时期的复古粗花呢西装外套,以及安特卫普的Diamantkwartier钻石耳环(“一个适合亮闪闪的地方,”他说)。他还谈到了2024年的Met Gala,前一天晚上,他和Lana Del Rey在广场酒店的套房里编排红毯动作,凌晨两点通过客房服务点了巧克力豆圣代,向《小鬼当家》致敬。“显然,我们压力很大,但我也从中获得了乐趣,”McGirr说。“这很重要。”
在英国国内,女帽设计师Philip Treacy是支持McGirr的McQueen老友中的一员。两人在Treacy的工作室结下了不解之缘,Treacy提醒McGirr,McQueen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被损害。“现在,很明显,Lee和Isabella是真正的英雄——他们一直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但(Philip)告诉我,在 90 年代,人们不理解他们。他说,‘人们讨厌Lee,’”McGirr说。“(Lee和Isabella)很叛逆,但并不傲慢。这很重要。”
McGirr一点也不傲慢,但他很坚决。正如Jeffrey所言,他一直很有魅力,很风趣,很快乐——但是把他的善良和软弱混为一谈是错误的。他身上有一股凯尔特人的激情,Jeffrey补充道。“如果人们转过身去或说不,那就会是,好吧,我让你看看。”在Alexander McQueen统治“酷不列颠”的那些年里,Seán McGirr正在都柏林Bayside附近的海边长大,他的卧室墙上贴满了情绪摇滚演唱会的门票。Bayside是一个60年代的郊区,有一片中世纪的Kilbarrack墓地。他的母亲Eileen是一名生殖科护士,她可以回想起大儿子对设计的痴迷,他三岁时花了很多时间用乐高积木搭出令人惊叹的结构,而他的机械师父亲Brendan记得,雨天的星期六,McGirr会在他的都柏林车库里闲逛。
最左起:Sinclair、模特Celina Ralph、画廊主Oyinkansola Dada,和Quenby身穿McGirr颠覆传统英式剪裁的服装。
McGirr一有时间就会回到Bayside,在那里他和家人“一直待到凌晨一两点,促膝谈心,”McGirr说,他们可以很快令他打消自己可能已获得伟大成就的念头:“当他们看到我和Lana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走红毯时,他们会说:你以为你是谁?我说:抱歉!我只是做了件衣服!我什么都不是!’”
“我想我和McQueen有某种凯尔特人的亲近感,”今年8月,我们在国王路附近的老派意大利餐厅La familia种满天竺葵的庭院里共进午餐时,他对我说。“奇怪的是,我们俩都穿格子呢,”他补充道,尽管McQueen的,“要时髦得多。”在90年代和00年代的周末,McGirr和他的家人会“深入到乡村深处”,去爱尔兰西海岸附近的拉哈丹村,那里有一个100多人的村庄,Seán的一个舅舅在那儿开了间酒吧。从10岁开始,他就在那里收集空瓶子,听客人们讲述时常出现在McQueen创意概念中的民间传说。
尽管如此,McGirr说:“对我而言,McQueen是关于伦敦的——这座城市有一种非常本能、同时又非常精致的态度。(虽然他的女妖可能源于盖尔传说,但它们更有可能凌晨 5 点出现在Soho区地下酒吧Trisha’s的门外。)正因如此,尽管这份工作需要他“每时每刻投入一百二十万分的精力,”他仍然尽可能多地外出走动,经常骑着自行车在城市里四处游览:去国家肖像馆看Francis Bacon的画展;去看艺术摇滚乐队 Still House Plants 在泰晤士河南岸的演出;还有,是的,偶尔也会去某些地下场所参加“酷儿锐舞”。(“有时,”他补充道,“你需要好好跳个舞。”)我们刚刚去泰特现代美术馆看了小野洋子回顾展的玻璃锤和许愿树——McGirr认为,洋子“在无所畏惧的精神上非常具有McQueen风范。”
不过,他对如今时尚界“商业就是一切”的事实看得很清楚。他说:“这不像10年、15 年前,有些设计师会推出很好很酷的系列,但可能叫好不叫座。现在一切都是基于金钱上的成功。我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吗?有点儿——但重要的是要承认这一点,并理解我们所处的时代。”
McGirr第一次看到Alexander McQueen的标签是在Brown Thomas百货公司,在Lee 2006年与PUMA合作的鞋底上。也正是在这段时期,他的祖母Maureen给了他一台1950 年代的缝纫机,他也听说了一个名叫Hedi Slimane的人——很快决定用他的校服搭配Slimane标志性的紧身Dior Homme 廓形。
模特Sara Caballero身穿McQueen
今天,你可以在McGirr的美学和他的缪斯中感受到少年Lee和Hedi的影子——McQueen没有付任何人钱让他们穿他的衣服,这在我们这个商业时代是不正常的。他很高兴Beyoncé(和其他许多人)真的非常痴迷于他第一个系列中的宽松羊皮外套,以及Charli XCX在 Brat Girl Summer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穿着他的马蹄靴(她真的非常耀眼)——但提到Florence Sinclair时,他更是赞美之情溢于言表。Sinclair是一位英国加勒比音乐人,在Instagram上有一万名粉丝,她的声音让他想起Lou Reed。(至于他是否打算继续深耕McQueen与王室的关系:“是的,他们还没有联系我,”他开玩笑说,但他认为“孩子们很酷”——在三个孩子中,六岁的路易王子最有“McQueen精神”。)
McGirr住在一套60年代的两居室公寓里,这里是伦敦的情感中枢,Soho区的狂欢者和皮卡迪利大街的游客与St. James私人男子俱乐部的花花公子们擦肩而过。他仍然自己去杂货店购物,仍然以祖母Maureen的相片为手机背景——他很高兴现在有了一间空房可供家人来访时使用,尽管这个空房间里堆满了他收藏的80年代Armani西装。他自己也承认,“有点工作狂的意味——这正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大多数日子里,他7 点前就醒了,一边喝着满满一壶滴滤咖啡,一边回顾前一天发给自己的语音备忘录,然后再举重或练习瑜伽,步行去办公室。他有种神秘感:他喜欢灵气疗法、冷水浴和精神分析(荣格式的,而非弗洛伊德式的)。
我在想,自去年10月以来,这一切中是否就有他的救命稻草。我们现在坐在一辆出租车上,经过维多利亚纪念碑的镀金雕像和皮卡迪利广场,飞速驶回伦敦市中心。他快下车时,我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是怎样应对那些恶意挑衅者的?他的回答是克制而令人动容的。“显然,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所以如果有人说了些刻薄话,可能会伤害我的感情,但同时......这只是噪音。你总是会听到噪音。”我们互相道别,他被Soho区汹涌的地面交通吞没。而对年轻设计师来说,问题似乎是:在这片喧嚣中,你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吗?
当我们在九月巴黎McQueen的时装秀场落座时,迎接我们的是直接呈现在脚下的宣言:由托尼奖得主、设计师Tom Scutt设计的装置,让人误以为McGirr已经把学院的瓷砖钻个干净,并在废墟中安装了自己的钢板T台。“Seán向我描述的灵感来自于他在伦敦的那段时光,凌晨3点走过Soho区,”Scutt解释道。他是Cabaret布景和服装的幕后策划者。“我们谈了很多——住在市中心是什么感觉,这个白天黑夜之间开放的梦幻空间,成为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门户。”当两人一起参观美术学院时,他们都受到了触动:“掀掉一个学院的地板,释放这种精神,这是典型的McQueen式手法,”Scutt说。
当灯光调暗,仍有不止一名观众在向下凝视这种视错觉效果,而Cyrus Goberville配乐的节奏仿佛发出警告,McGirr的女妖们即将在金属T台颤抖的蒸气中现身。在这里,McQueen手稿中极富建筑感的线条一个接一个地演变成独特的衣领;Burton深爱的英国玫瑰的皮革魅力;用一层蛛丝薄纱重新设计的超低腰裤Bumster;用黑山楂树枝装饰的乔其纱裙向Lana Del Rey在Met Gala上的造型致敬——随后是震撼全场的彩虹女妖裙。模特们走完最后一圈时,掌声回荡在玻璃天花板的庭院中,当McGirr照例鞠躬谢幕时,他的眼中布满血丝。
我本打算走秀结束后在后台好好祝贺他,但当我们和模特在科林斯柱间互相举杯时,等待我们的是一片骚动。Daphne Guinness穿着McGirr第一个McQueen系列的夹克,上面点缀着闪闪发光的黑玉石,她穿过自媒体博主和环形灯,气喘吁吁地邀请McGirr点评她收藏的维多利亚时期服装,就像Lee在21世纪初所做的那样。包裹着皮草的Cardi B坚持认为“它很漂亮,很黑暗,很前卫”(并且她还需要14件那种带领子的裙子)。接下来,McGirr得感谢Pinault,还得斟酌他为各种报刊准备的谈话要点。
我看着这一切,隐约觉得有趣,旋即意识到McGirr的母亲穿着自己的服装,正在这间大理石屋的另一端做着同样的事。我走向她,问她对这种狂热有什么看法。“好吧,McGirr执掌McQueen,”她说,顿了顿,不由自主地笑了。
“你得承认:这听起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