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娟：较量

较 量

文/高立娟

新近买了一双鞋，浅口低帮坡底网面的休闲布鞋，想着是不捂脚不累脚，便于遛娃和自遛。没想到只穿了一会儿，就把脚脖子硌破了。真是啊，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

想想这种情况已不止一次。小时候是母亲做的鞋，为结实耐磨，实纳底实纳帮，有时拓人家的鞋样子，帮深帮浅难免不尽合脚，新鞋总是会把脚咬破。待长大了，脚也定型了，开始穿买的鞋，夏天的一带儿的方口布鞋，冬天的老棉鞋，还好。后来流行穿皮鞋，特别是高跟皮鞋，对我这样的矬子来说，无异于救赎，直想穿恨天高。奈何，那时的皮是真皮，真的一层皮。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多数产品都是地产地销，当地鞋厂制革技术还相对落后，没有头层皮二层皮的分割，皮面也不讲究柔性，厚实挺括是第一要素，倒是结实耐穿，新鞋却总是让旧脚伤痕累累。但不舍得牵罪于鞋，那可是花了银子的，总是恨自脚。

记得住宿舍时，闲来无事，晚上泡完脚，几个室友比脚玩儿。有的脚型干干瘦瘦，有的脚趾老大独领风骚，有的老二老三急出风头。而我的脚中规中矩，好像幼儿看图说话图片上的脚就是照我的脚画的，端正饱满富态，很是得意。可是，一旦穿鞋上脚，特别是高跟鞋，就颠覆了三观。那些骨感的，或是很个性的脚，都很秀气。唯独我这丰满的肉脚，将鞋撑的没了型破了相，直接的后果就是被鞋反制，不是脚趾头挨挤，就是脚跟受痛。尽管如此，从没舍得把鞋子扔掉，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那是真的磨合，不知掉了几层皮，结了多少痂，不亚于削足适履。最后，不知是鞋臣服于脚，还是脚屈服于鞋，反正在鞋渐旧的时候终于合脚了。

也不仅限于脚和鞋是这样，眼和眼镜也如此。戴眼镜的同胞应该都有感受，过去年代验光没有电子仪器，旧眼镜度数低了，去配新的，散瞳检测试度数，没有多半天是下不来的，配镜又要好几天才行，不像现在立等可取。待取上眼镜，迫不及待的戴上，多数情况都是晕晕乎乎，看眼前的路都是凹凸不平。可配镜师傅却说，增加了度数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实在难受再过来调修。就这样几天后还真就适应了。是眼睛适应了眼镜，还是眼镜适应了眼睛，我想应该是前者。

其实，生活中的许多关系，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相互合适呢，就互相成就。不合适呢，就互相磨合调整。磨合的过程，就是征服和臣服的过程。就像鞋和脚，当下看是鞋征服了脚，脚在适履。但长远看，最终脚会将鞋踏破。

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技术和物流的突飞猛进，还有个人收入的增长，穿双合适的鞋子已不是问题。再后来旅游鞋休闲鞋的问世，让人们的脚更加舒适了。而我等退休赋闲之人，除了买菜做饭，奉老侍小，没有社会舞台需要借助恨天高拔高身量，美化仪表的必要。所以，高跟鞋就此退出生活，淡出视野，也从此再没有受制于鞋。

不成想，这久经杀场的老足，却又崴在这休闲布鞋的小河沟里。人生处处有意外啊，防不胜防！但是，纵观历史回首过往重新审视，应该脚也有问题，比如脚脖子不够修长，脚腕子不够秀流，或许就是脚跟太健硕……。只是，这次决定不再磨合，不再进行脚与鞋的较量博弈，不再忍痛适履。因为没必要，放下是最好的办法，那就弃之如敝履吧！

作者简介：

高立娟，中国人民银行张家口中心支行工作，现已退休。闲暇喜欢观察、记录、感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