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卤鹅:细思极恐的故事,最后反转毛骨悚然,很多人的童年阴影
发布时间:2025-03-10 16:18 浏览量:3
出嫁的前日还是阴雨绵绵,到了第二天却艳阳高照。
我换上了高订的婚纱,穿上了名牌的高跟鞋,嘴角挂着微笑,母亲更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牵着我的手,把它放到了唐卓旋的手里。
“小旋,月明从七岁开始跟我相依为命,她从小性子倔,今天我把她交给你,你多担待着点她。”
“阿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把月明当成我最重要的人看待。”
这一幕让全场的人喜上眉梢,大家陪着笑,我和母亲看上去更是喜悦万分。
可当我的眼神跟母亲,在不经意间对视的时候,我们却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欲望:
这种欲望,是报复、是残忍、也是冷酷无情。
突然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整个礼堂的红是那么耀眼,就像七岁那年父亲遍身的鲜血那样红,那天我失去了我的父亲,他死了,他是该死的,却死得那么突然,那么毫无征兆。
我知道谁杀了他,但我也知道,我是这个人的同谋。
一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潮州巷永远是个最喧闹的地方,或是逃难,或是想要发财的潮州佬,一批接着一批地涌入香港,他们说话嗓门大,做事有力气,而且还喜欢抱团取暖。彼时的香港风险多,机会也多,正适合身无分文的人,赤手空拳地打拼一场。
我父亲谢养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其貌不扬、身材精壮,常在夏天赤裸着半身,扛着一袋又一袋的货物走过长长的街巷。
每到这时候,母亲便抱着我守在家门口,看着父亲来来回回进出的身影,眉眼间藏着几分深情,那时候我便知道,母亲是真的喜欢父亲。
否则,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怎么甘心跟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漂泊无依地居住在深宅陋巷呢?
其实,外婆早就跟我讲过父亲和母亲的初次相遇,那个时候的母亲还是百货商店的金牌销售,凭着一张灵巧的嘴加上姣好的面容,她从来都是客人们青睐的对象。
女孩子总是比男生有更多的虚荣心,在众星捧月之下,母亲自然也早早就定下了自己的目标:钓个金龟婿。
多年以后,想起外婆的话,我依然会有几分感叹:如果当年母亲跟追求她的富家公子在一起后,她的人生,或者连带我的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是不是也能过上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呢?
但这些都没有答案,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我,更不可能去想这么多的未来。
我只是记住了童年最初的几年快乐,以及随着时间推移,母亲脸上逐渐斑驳的泪痕。
二
父亲是个勤劳的人,这点我和母亲都看在眼里,而勤劳的人也总会得到命运的奖励,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父亲得到了一张卤鹅的秘方。香港一直有喜欢吃鹅的传统,鹅肝醇厚、鹅肉肥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人拒绝美味的鹅肉。
靠这张秘方,父亲和母亲想办法盘了一个小店,做起了卖卤鹅的生意,最开始全家人都很高兴,父亲不用再去码头奔波看人脸色,母亲有了足够的时间能跟父亲长久相处而不用忍受一天到晚的分离,而我,则只为自己能够吃上学校门口最贵的糖果而开心。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可往往你觉得一切都好的时候,就是一切都开始无法捉摸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逐渐夜不归宿,家里的卤鹅店只有母亲一个人操持,每当我向母亲询问父亲到底去哪里的时候,母亲总是笑着对我说,父亲出去进货了,为家里的事业忙碌。
这番话,母亲一直以为我相信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嘛!但是母亲却不知道,她夜深时偷偷哭泣的样子,我早就铭记在心。
至于父亲去哪里了呢?早熟的孩子早就心知肚明,他是去找其他的女人了。
其实父亲这么做,在那个时代甚至可以说“情有可原”,这一切的原因都可以推到我是个女孩子上,潮州人最重视家庭的血脉传承,我是个女孩子,那么父亲的家业就没人继承,将来这些东西都只能传给女婿这个“外姓人”。
随着长大成人,我开始憎恶自己是个女孩子这个事实,而母亲也不再像我小时候那样含蓄,她积累了多年的,对父亲怨恨,开始让她频繁提到自己和父亲相遇的经过,而且结尾往往是用一句“自己有眼无珠”形容。
我知道母亲成为了一个她曾经最讨厌的怨妇,可当我得知了她跟父亲相识和相恋的经过,我又没办法去批评她跟父亲中的任何一个。
三
她跟父亲的经过,是一场机缘巧合。
当时的母亲,工作之余报了不少才艺班,她深信如果想要钓到金龟婿,就必须要让自己配得上这份厚待,要多才多艺,气质出众,将来才能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其中就有一个学游泳的。
可没想到,母亲第一次去游泳班,就需要了风险,因为没有在下水前做足够量的热身运动,刚刚下水母亲的腿就开始了剧烈的抽筋,本来就对水有所畏惧的母亲,在这个情况下又痛又害怕,瞬间慌了神。
就在母亲要遭遇溺水的时候,一个身影健步闪过,纵深一跃就跳进了泳池中,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我父亲的谢养。
潮州人自幼就在水塘边打滚玩耍,对水的熟悉程度就好似见到了自家的后院,母亲这点情况当然难不倒父亲,很快,母亲就被救上了岸,见到母亲的脸上还有痛楚,父亲便自告奋勇,想要替她按摩小腿。
也不知为什么,这双粗糙的,满是老茧的大手,却恰到好处又力道充沛地为母亲缓解了痛苦,同时,一个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腿上游走,母亲的脸上也泛出了一团团红晕。
这时候的母亲不知怎么了,在她的心里,此刻就认定了父亲才是她的“真命天子”。不知道该说是不是母亲“鬼迷心窍”,总而言之,她就觉得,一个能够在最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的男人,绝对值得自己托付人生。
可是外公和外婆,又怎么能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孤身来到香港打拼,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呢?一次又一次的争吵爆发在他们之间,可谁都没想到,打定了主意后的母亲,倔得像一头牛,最终外公外婆也无可奈何,同意了两个人在一起。
再到后来,就有了我,其实作为女儿,听完这段故事,我宁愿相信两个人之间都过炙热的爱情,两个人之间都甜蜜过、温馨过。
父亲也不是一开始就三心二意的,不是吗?
可一切真爱,都抵不过时间,况且母亲跟父亲的婚姻,本也就是一纸空文,他们只有彼此的祝福和承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法律保护。
因为父亲是潮州人,还没拿到香港的居住权,他根本就没办法给母亲一个合法的婚姻。
而这一切,母亲都没有跟外公外婆说过。
四
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一日胜似一日地恶化起来。
最开始,为了要一个儿子,父亲还会跟母亲“努力”,他们去看知名的中医大夫,去喝补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始终无法再次怀孕,而父亲想要一个孩子的希望,也开始逐渐走向渺茫。
于是他开始变得焦虑、愤怒,变得无所适从,在他眼里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他似乎注定了是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可怜人,这时候的他,终于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开始对着母亲拳脚相加。
每每看到母亲身上那斑驳的淤青,我的内心就像揪起来一样地疼,面对父亲的暴戾,她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昏暗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让我看不清她的真实样貌,可我却能感觉到她的绝望,如此真实。
好几次我想劝说她跟父亲分开,可她却总是摇摇头,我想,她或许也有属于自己的执着吧,或许她依然坚信,父亲对她的爱是真实的,不曾消失?
可父亲却越发变本加厉,后来的他甚至迷恋上了一些邪祟的习俗,动辄便用锋利的刀子在身上劈砍,说这种方式在他的家乡叫做“神打”,只有有灵性,能够请神上身的人才有这种本事,可以通过这种行为让神明对自己格外眷顾。
我不晓得父亲是真的相信这一切,还是他只是想找个心理寄托,但是每次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的时候,我内心中总是会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个最爱我的男人,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五
然而这一切,在我七岁那年结束了。
那年的一个早晨,我醒来后,看到妈妈坐在我的床前,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对我轻轻说,孩子,你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出人意料,或者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是,母亲的这句话给我带来的第一感受,是“安定”,我也知道,从道理上说,我应该对自己父亲失踪这件事情感到万分焦急甚至是不知所措。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可是我却没有任何不安,甚至幼小的心灵还隐隐长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一切都来源于不久之前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在某天带着一个孩子找上了门,找到了我的母亲,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一个家财万贯的贵妇人,可随口的几句话,却让我感到恶心又恐惧。
这个女人带着的孩子,是一个怯生生的男孩,他的相貌跟父亲有七分相似,或许不及我,毕竟都说“女儿随爸爸”,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父亲的孩子。
女人对着母亲显摆道,父亲跟她在一起,生下了这个孩子,将来父亲所有的家产都是这个孩子的,还劝母亲早点从父亲身边离开。
母亲不语,只是沉默,等到女人发泄走完,她慢慢走过来,抱着我轻轻哭了,我任由母亲的泪水打湿我的衣服,却一声不吭。
那天晚上,多日没有回家的父亲,却意外醉醺醺地回到了家,母亲仿佛突然抓住了一丝希望般质问起父亲,希望得到父亲一个肯定的回答。
其实她也只是想听到父亲说,他还爱自己,哪怕这个孩子是父亲的,至少父亲对她还有爱,这就够了。
可父亲对母亲,只有冷冰冰地回复,一个不会生男孩,让自己断子绝孙的女人,要了还有什么用呢?
这天父亲没有动手,只对母亲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在一刻,母亲眼中的光芒,似乎一瞬间消失了,就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找不到了。
从那天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对我说过父亲,我感受到了一种东西从母亲的身上消失,很久只有,我才知道,这种东西叫做爱意。
六
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我过八岁生日前的三个月,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小学生了。
又是几个月没见的父亲突然回家,面对母亲和我,父亲依然是冷淡的样子,他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最后甚至提到,要把家里的店面换算一下价值,希望能够分一半给外面的那个女人和孩子。
我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眼角有丝丝恐惧划过,父亲看到这一幕,似乎也有几分不忍,慢慢走了过来,想要抱抱我,可手伸到一半,却又伸了回去。
不知道为何,在那一刻,父亲眼中,竟然也流露出一丝丝落寞。
他回忆起了我们当年的父女之情吗?直到今天,我也没有答案,但是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再见过父亲。
可相反的,母亲却越来越好,从气色到精神,都一日强过一日,从她脸上,我看到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而母亲的个人能力也很强,原本就是金牌销售的她,凭借着自己的操持,将家里的卤水鹅生意越做越大,最后甚至还做到了电视台,连电视台的节目都邀请母亲去介绍家里的秘方。
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带着温温柔柔地笑,说家里的秘方是偶然间得来的,只是自己做了一些改良,才让它的味道变得更好。
而我也在母亲的照顾下,慢慢长大,好像是继承了她聪明的脑子,在学习上我格外有天赋,读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然后考到了公司里,当了秘书,也因此认识了唐卓旋。
其实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名满香港的大律师,我更知道他当时的身边有女朋友,可是这有怎么样呢?
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况且是这么优秀的男人,爱他更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很快,我就跟唐卓旋走到了一起,其实他的女朋友来找过我,可是她除了会对我跟唐卓旋张牙舞爪,也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奇怪,我从这件事上,获得了一种报复般的快感,我看到唐卓旋女友脸上的崩溃和痛苦,却有一种异常的舒爽。
我是在成为母亲当年想要成为,但是却一直没能够成为的样子吗?我没有答案,或许我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就好像我不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消失不见的一样,母亲曾经努力寻找过,但是找不到父亲的去向,那对母子也曾经上门质问过,可母亲很礼貌地应对,都是失去男人的女人,我突然有了一丝同情。
七
终于,唐卓旋决定要跟我结婚,我把这个喜讯告诉了母亲。
母亲也很高兴,我知道,她为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操持和努力了很多,她好像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跟着我享享福。
可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坐在我的床前,看着我说:
“月明,你记得吗?”
我点点头:“记得,我一切都记得。”
原来我不是忘了,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切都记得,我记得母亲用自己沾满经血仔细地涂抹了父亲常用的那把刀,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做一件事。
我也记得,原本“神打”的父亲,用那把被涂了经血的刀,把自己砍得遍体鳞伤,流血过多的躺在地上,他的眼神是这么无助,希望母亲来救他,希望我来救他。
可我和母亲谁都没有动手,我们就这么看着,看着父亲慢慢走向人生的陌路,看着他死掉。
或许我们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我们去同情了。
母亲接着说:“你爹的血肉,融合在卤鹅的口味里,更胜一筹。”
是的,母亲在父亲死后,把父亲的血肉分割,放在了卤水中,让那卤水变得格外甘美,让人欲罢不能。
而我家的生意,也伴随着这锅卤水,做的越来越好,让本来的小店变得整个香港闻名,让无数的人对我家的店面趋之若鹜。
母亲是个天才,而我是母亲这个天才养育出的女儿,我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让母亲也有更好的未来,这一切都是我们应该获得的。
我跟母亲都是凶手,都是杀人的凶手,可也是没有丝毫内疚的凶手,我们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但是我们毫不后悔。
这是李碧华写的吃卤鹅的女人,发表时间好像是2004年,很当当年看过的人都为之震惊,一度成为许多人的童年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