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爷八十岁学弹琴,儿女笑他浪费钱,半年后音乐会上我流泪了

发布时间:2025-03-25 02:31  浏览量:3

老旧小区的楼梯间总是有股混合着煎饼果子和下水道的气味。那年七月,蚊子格外多,电梯坏得格外勤,走道灯总是忽明忽暗,像个老人眨着浑浊的眼睛。

我抱着西瓜爬到三楼,汗水浸透了背心,贴在我皮肤上黏糊糊的。抬头看见502的张大爷站在楼梯口,手里捏着一张纸,老人家皱巴巴的脸上露出我从没见过的兴奋。

“小王,你看,我找到了。”他把纸递给我。

我擦了把汗,接过那张皱巴巴的广告单:成人钢琴速成班,六个月包学会,赠送音乐会体验。单子边角磨损得厉害,看来是在口袋里揣了许久。

“张大爷,您这是…”

“我要去学钢琴。”老人家眼睛亮得像个孩子,“八十岁,学钢琴,怎么样?”

我手里的西瓜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八十岁学钢琴?我脑子里浮现出张大爷粗糙的手指在琴键上笨拙地移动,心想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可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挺好的,大爷。”

其实我和张大爷并不熟。他一个人住在五楼,老伴五年前走了。他那双手布满老年斑,指节粗大,常年颤抖,拿钥匙开门都费劲。他儿女都在外地,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

“我明天就去报名,”张大爷说,“别告诉我儿子,他肯定又要说我胡闹。”

我点点头,抱着西瓜走进家门。心想这事十有八九会半途而废,老人家大概也就是一时兴起。

两天后,楼道里响起了”叮叮咚咚”的电子琴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弹《小星星》,但总有几个音不对劲。我老婆皱起眉头:“这是谁家孩子啊?练得也太难听了。”

我趴在猫眼上看了看,是张大爷家。老人家买了个二手电子琴,摆在他那个堆满杂物的客厅里。他家门没关严,能看见他坐在一个塑料凳子上,背挺得笔直,正对着一本《成人钢琴入门》,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按着键盘。

“是张大爷在学琴。”我说。

“啥?那老头子?”我老婆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他都八十了吧?手还抖呢,能按得准键吗?”

“随他去吧,老人家找点乐子。”我关上猫眼,调高了电视音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大爷的琴声从最初的生涩变得稍微通顺了一些。有时我去楼下取快递时会看见他,他会兴奋地告诉我今天学会了什么曲子。他眼里有光,那种我年轻时也曾有过的,为了热爱的事情而发光的眼神。

八月底的一天,我正在阳台晾衣服,听见楼下有人吵架。低头一看,是张大爷的儿子张强和他媳妇。他们开着一辆黑色SUV,车门敞着,后备箱里放着两箱水果和一袋衣服。

“爸,你别闹了行不行?”张强的声音传上来,“一个电子琴三千块!您知道您退休金一个月多少钱吗?”

“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张大爷难得地提高了声音。

“行行行,您有钱您了不起。”张强摔上车门,“那您以后生病别找我,我没空伺候您!”

黑色SUV开走了,扬起一片灰尘。张大爷站在那里,像一棵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老树。

我眼看着张大爷慢慢走回楼里,步子比往常沉重得多。那天晚上,楼道里很安静,没有传来钢琴声。

第二天下午,我在楼道里碰见张大爷。他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平时爱吃的糖三角。往常他看见我总会热情地打招呼,这次却低着头,似乎不想理人。

“张大爷,昨天练琴了吗?”我随口问道。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放弃了。”

“为什么啊?”

“太晚了。”他说,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都说人老了就该服老,我这把年纪学什么琴啊,自取其辱。我儿子说得对,浪费钱。”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翻出了我大学时的吉他。那把吉他已经被我束之高阁多年,上面落了一层薄灰。弹了两下,走音得厉害。我年轻时也曾梦想组建一支乐队,可后来为了生活,那些梦想早就被柴米油盐淹没了。

我把吉他放回储物柜,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搜索了”老年人学习钢琴”。出乎意料,搜出来的结果不少,有个94岁学琴的老太太甚至登上了新闻。

第二天早上,我敲开了张大爷的门。

“大爷,我有个朋友是学音乐的,他说了,学琴没有年龄限制。”我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我搜到的那些例子,“您看,这位老太太94岁开始学,现在都能弹《月光》了。”

张大爷接过手机,眯着眼睛看了又看,忽然笑了:“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您?”我笑道,“您就是手指有点僵硬,多练练就好了。再说您不是说包教会吗?您都交了钱了,不学白不学。”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你进来坐会吧。”

张大爷的客厅里摆着两个鞋柜,一个电视柜,电视机上摆着一排药瓶,有两个已经空了,但他没扔。沙发靠背上搭着一件蓝格子的衬衫,一看就知道是他老伴儿的。电子琴被推到了墙角,盖上了一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布。

“我买这琴时,那店老板还笑话我呢,”张大爷递给我一杯水,杯子上有个小缺口,“说我这手指都弹不直了,学什么琴啊。”

我喝了口水,有股淡淡的茶味,便问:“那您为什么想学琴呢?”

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我老伴儿生前最爱听钢琴曲,特别是《梦中的婚礼》。她走的那天,医院走廊里的收音机正好放这首曲子。”他顿了顿,“我想着,要是能亲手弹给她听就好了。”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喝水。杯子的缺口正对着我的嘴唇,有点硌人。

“我年轻时没那个条件,”他继续说,“现在有时间了,有钱了,就想学点东西。别看我这样,我以前是厂里的钳工,手很灵的。”他伸出双手,我注意到他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左手虎口一直延伸到小指。

“好好练,肯定能行。”我说,“到时候您弹得好了,我去听您的音乐会。”

他摆摆手:“去去去,你这是哄老头子开心呢。”但我注意到,他的眼里又有了那种光。

从那天起,张大爷的琴声又响了起来。一开始还是断断续续的,慢慢地,旋律变得流畅起来。有时我在家办公,会听见那熟悉的《梦中的婚礼》前奏,虽然弹得很慢,但已经能听出是那首曲子了。

九月底,张大爷的儿媳妇又来了一次。这次她一个人来的,带了一堆营养品和秋衣。我在楼道里遇见她往下走,手里拎着那个电子琴。

“您好,”我拦住她,“您这是…”

“哦,我婆婆的破琴,”她挥挥手,“老头子现在眼睛都看不清了,弹什么琴啊,容易摔着。我带回去给我儿子用,他正学钢琴呢。”

我想说什么,但她已经匆匆下楼了。

那天晚上,楼道里很安静。我偷偷上楼敲了张大爷的门,但没人应。我以为他睡了,正准备下楼,门突然开了。

张大爷穿着一件汗渍斑斑的背心,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大爷,您没事吧?”我问。

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您的琴…”

“让他们拿走了,”他苦笑,“我儿媳妇说得对,我眼睛都花了,手也抖,弹什么琴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正准备告辞,张大爷忽然说:“小王,你说我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

这个问题太沉重,我答不上来。

第二天是周末,我和老婆去超市采购。回来时,在小区门口的快递架上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纸箱,收件人是张大爷。

“这么大的箱子,装的什么?”我老婆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看了看地址,“是从上海寄来的。”

我帮张大爷把箱子搬上楼,他一个人搬不动那么重的东西。敲门许久,才听见慢吞吞的脚步声。张大爷打开门,看见箱子,眼睛一亮。

“来了来了!”他兴奋地搓着手,“快帮我拆开看看!”

箱子里是一个崭新的88键重锤电子钢琴,乌黑发亮的烤漆外壳,还带着一个可调节的琴凳。

“这是…”

“我托我大学同学的儿子在上海买的,”张大爷笑得像个孩子,“这个比那个好,音色更接近真钢琴。”

“您不是说要放弃了吗?”

“哎呀,我那是气话,”他摆摆手,“我这辈子没服过输,学个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再说了…”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都把音乐会的票买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是那个琴行举办的学员汇报演出,日期是12月15日。

“您真要上台演出啊?”我有些吃惊。

“怎么,你不信我行?”他挺起胸膛,“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听,我给你留票。”

接下来的日子,张大爷练琴更勤了。他戴上了老花镜,在灯下一遍遍地练习。有时我下班回来,能听见他在反复练习同一段旋律,慢得像蜗牛爬,但一遍比一遍流畅。

11月初,天气转冷。张大爷的琴声依然每天准时响起。有天我去他家送了点水果,发现他在琴键上贴了彩色的贴纸,红的、黄的、蓝的,像是给自己做了记号。

“老眼昏花,”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看得清楚点。”

我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指因为长期练习,关节处有些发红。桌上摆着一瓶风油精,大概是用来缓解疼痛的。

12月很快到了。一个星期六的早上,我在楼下遇见张大爷的儿子一家。他们这次带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大蛋糕。

“爸,我们来看您了,”张强笑容满面,“今天能陪您过生日了。”

张大爷应付地笑笑:“好好好,上来吧。”

我刚走到楼上,就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

“爸,您这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行不行?”是张强的声音,“什么音乐会不音乐会的,您就在家安安心心地养老不好吗?”

“我就弹一首,三分钟,”张大爷声音平静,“这半年我天天练,好不容易有个机会。”

“您知道您在台上要是手抖,忘词了,多难堪啊!”张强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到时候别人笑话您,我们家多没面子!”

“那是我的事,”张大爷固执地说,“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们什么,这次你们就别管了。”

“行行行,您厉害,您说了算。”张强摔门而出,“爱去不去,出丑别说是我爸!”

12月15日那天,天气很冷,下着小雨。我和老婆打着伞,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琴行。地方不大,布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各种乐器。已经坐了二三十人,大多是孩子和家长。

张大爷坐在第一排,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身西装明显有些年头了,袖口微微发白,但看得出他很慎重地熨过。他左手拿着一张纸,右手不停地在膝盖上练习按键的动作。

音乐会开始了。先是几个小朋友弹了《小星星》《生日快乐》之类的入门曲目,家长们热情地鼓掌。然后是几个年轻人,弹得颇有水平。

终于到了张大爷。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补充道:“我们最年长的学员,今年80岁,将为大家演奏《梦中的婚礼》。”

现场响起掌声,带着几分惊讶和敬佩。张大爷缓缓走上台,对着观众鞠了一躬,然后在琴凳前坐下。他掏出老花镜戴上,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把手放在琴键上。

开始的几个音符有些颤抖,他似乎很紧张。有个音弹错了,他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这次,旋律流畅多了。那首熟悉的《梦中的婚礼》在他手下缓缓流淌,不算完美,但情感真挚。

我看见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移动,那双布满老年斑、曾经颤抖的手,现在弹出了如此动人的旋律。他的眼睛盯着琴键,眼角有泪光闪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现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张大爷站起来,再次向观众鞠躬。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的背挺得更直了。

掌声中,我看见后排有个身影悄悄溜了进来。是张强,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我朝他招了招手,他走过来,眼圈有些发红。

“我爸他…真的弹完了?”他问,声音有点哽咽。

我点点头:“弹得很好。”

“我就知道,”他擦了擦眼角,“我爸这人,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音乐会结束后,张大爷被几个小朋友围住了,他们好奇地问这问那。张大爷笑呵呵地回答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张强走过去,站在父亲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大爷看见儿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来了?”

“爸,我…我来听您弹琴。”张强低着头,“弹得真好。”

张大爷拍拍儿子的肩膀:“走,回家吃饭去。晚上吃饺子,你妈最爱吃的三鲜馅。”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追上去问:“张大爷,您老伴儿…是不是也姓张?”

张大爷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笑笑,“祝您生日快乐。”

走出琴行,雨已经停了,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我和老婆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还回荡着那首《梦中的婚礼》。

“真没想到张大爷能坚持下来,”我老婆感叹,“八十岁了还能学会弹琴,真厉害。”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我那把落满灰尘的吉他。

“回家我要把吉他拿出来擦擦,”我说,“maybe,我也可以重新开始。”

老婆笑着摇摇头:“少来,你那琴至少放了五年了吧,弦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弦断了可以重新接,”我认真地说,“只要想弹,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半年后,我和张大爷一起参加了社区的文艺汇演。我弹吉他,他弹钢琴,合奏了一首《骊歌》。

张大爷现在成了小区的名人,常有孩子去找他学琴。他把家里的旧桌子搬走了,换成了一张长条桌,可以坐下三四个孩子。茶几上那张他和老伴的合影擦得锃亮,旁边多了一个相框,是他在音乐会上弹琴的照片,他儿子特意找人放大印出来的。

前几天,我在他家看见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曲谱和笔记。翻到最后一页,有一行字:

“老林,我学会弹琴了,你听见了吗?”

我悄悄合上笔记本,没有打扰他。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他的琴键上,泛着温暖的光。

生活就是这样,有始有终,但终点和起点之间,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八十岁,弹琴,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份爱,也为了自己。

张大爷常说:“活到老,学到老。活着,就要有点念想。”

我想,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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