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夫短篇小说:疼痛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发布时间:2025-04-06 10:04 浏览量:7
怎么说呢,到了傍晚,天上都是云,其中有一大块云特别的黑,像是马上就要从天上掉下来,如果真要掉下来,像块铁一样?怎么办?但云毕竟不是铁,再黑也不是铁。梁小辉闻了一下自己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又闻了一下,骂了一声:婊子赵丽!但他在心里马上又说,也许这事根本就与赵丽无关。梁小辉是在八道街认识的赵丽,梁小辉是一个人酒后去的那种地方,那天他没有穿他在工作的时候必须穿的衣服。从那以后,就是这个赵丽,让他有一种优越感,让他觉着自己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而最近的情况却一下子变坏了,他想自己那地方又痒又红肿可能与赵丽有关。虽然在此期间他还接触过一些别的女人。因为要下雨,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梁小辉觉得自己应该先吃点东西,梁小辉和父母不住在一起,他总是星期六日才回一趟家,和父母吃吃饭说说话。梁小辉想吃过饭好好睡一觉,后半夜再起来看球赛,看球赛的时候可以喝点酒。但睡觉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药。一想到吃那种药,那地方就又难受了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不敢往那边想了,更不敢想去做那种事,他是太爱做那种事了,实际上那几乎是所有男人们的共同癖好。“婊子赵丽!”梁小辉探头朝下边看了一下车,那是棵中国槐,车就停在那下边,今年的夏天像是过得有点儿太快,但树上还有零零星星的白花。“该擦车了。”梁小辉站到了卫生间的大镜子前,裤子脱下来后,他就那么站着,叉着腿,裤子褪到膝盖以下,还有他的白色短裤,两腿之间,那地方,还是又红又肿。他转过脸朝窗子外边看了看,对面根本就没有人,要是有人想往这边看,非得有望远镜才行。
梁小辉住在最高一层,站在这里,他也只能看到对面最高的那层,要是下雨,那些红瓦片会一下子变亮,颜色也会变深。梁小辉把那条雪白的毛巾拿起来闻了一下,他欠着脚,小肚子顶着洗脸池,他用一只手把水撩到那地方,他还打了一点点香皂,然后用水冲了冲,这时候有鸽子从窗外一掠而过,是梁小辉养的鸽子,梁小辉的晒台上现在都是白花花的鸽子屎,还有羽毛。对赵丽来说,这一天真够倒霉的,她是在洗澡的时候才敢哭出来,在喷头下边,没人能够看出她是在哭,赵丽让水不停在从头上淋下来,淋在自己的脸上,淋在自己的身上,别的人都各自洗着自己的澡,没人注意赵丽,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其实她的身体根本就没什么变化,那地方的微小变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地方,那一小片儿,现在已经不再火辣辣地疼,但如果弯下腰来仔细看,会看到那地方光光的,应该长在那上边的东西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那地方不但光,还有些红肿,但谁又会弯下腰朝别人的那地方看,即使赵丽自己,也不会总是弯下腰看自己那地方。虽然她能感觉到,那地方其实还很疼。但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那地方不是让人看的,那地方的疼也是不能对人说的。“是不是来啦?”张姐的声音,从满头的泡沫里发出。“没事。”赵丽说。“肚子难受?”张姐又问,泡沫已经从头上移下来,滑过肩部,又漫过肚子,脚下,一直到地漏,地漏那里已经堆起好大一团。“没事。”赵丽手里什么也没有。“你怎么没带洗澡的东西?”张姐问赵丽。赵丽想说说梁小辉的事,但没说。早上,梁小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赵丽和往常一样,先匆匆忙忙检查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钱,那点钱足够她和梁小辉吃饭了,她和梁小辉吃饭从来都是她来买单,然后,她找了个借口,对领班说上午要出去给家里办点事,中午以后肯定会回来,不会误了上钟。年轻领班还没结过婚,又瘦又小,有几根焦黄的胡子,看样子满脸不高兴,但还是答应让她出去。
赵丽不知道梁小辉会和自己去什么地方?是去他和她常去的“芍药宾馆”?“芍药宾馆”可真是一个安静的好地方,门口种了不少芍药,只不过现在芍药已经开谢了,但赵丽还是记住了那些芍药都是粉色的。或者就去那条河边,那地方有许多剌果树和许多隐蔽的地方。梁小辉说他在外边做那种事不在乎被人看到,被人看才会更刺激,那一次,赵丽真的发现有人在看他们,那个人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是站,而是蹲在一块石头上,那人也像是吃了一惊,他想象不到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意外。赵丽小声对梁小辉说:梁小辉,梁小辉。梁小辉马上换了一下姿势,这回是,梁小辉让赵丽坐了上来,赵丽抱着梁小辉的脖子,梁小辉抱着赵丽的腰,两个人的动作幅度渐渐大起来。因为有树遮着,那人没发现梁小辉和赵丽也在看他。梁小辉对赵丽说别怕,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信不信,我都敢大声叫出来,大喊一声让他马上滚。做事的时候梁小辉有时候真的会大叫,其实不叫也可以,但他就是要大喊大叫。从第一次到现在,赵丽在心里特别依恋梁小辉,也特别听梁小辉的话,虽然赵丽在心里明白梁小辉根本就不会娶自己,虽然梁小辉现在还没有老婆,但赵丽希望梁小辉说话算话能帮自己找一份工作。整整三年,自从毕业后赵丽一直东奔西走想为自己找一份儿事做,到后来,几乎是什么事都愿意做,但就是什么事都找不到,后来她就开始做现在的这份工作,她得往家里寄钱,给她的母亲,直到现在,她都说不清那孩子是谁的。虽然梁小辉不停地说能帮她找件事做做,赵丽也知道梁小辉认识的人特别多,但梁小辉说这种事得瞅机会。
梁小辉有一次还仔细看了一下赵丽的毕业证,“怎么会是四年?”梁小辉一边抽烟一边把烟灰磕在那上边。上午,梁小辉来接赵丽,脸色很不好,但赵丽没太留意,她昨天晚上睡得太晚,那个人总是要,要个没完,直到现在,赵丽还有些迷迷糊糊,再说梁小辉一旦穿上他上班必须穿的那身衣服就显得像是不高兴,所以赵丽也没觉出什么。车上了高速后,梁小辉一直不说话,脸色更加难看,但他的手忽然有了动静。也就是说,梁小辉把手一下子怒气冲冲伸进了赵丽的裙子下边,从下边伸了进去,下边紧,有些卡手,他又把手从上边一下子伸了进去。这时候车仍然开得很快,这让赵丽多少有些担心,她两眼看着前边,却感觉到梁小辉的手在自己那地方抓,抓着抓着就把他想要抓的东西抓到了,用他的食指和拇指,赵丽能感觉到梁小辉的食指和拇指合拢了,用力了,捏在一起了,然后猛地一使劲,赵丽就尖叫了起来,那种突然而至的疼痛从那地方马上传遍了全身,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紧接着,梁小辉又来了一下,又来了一下,梁小辉的神情让赵丽不敢有丝毫反抗,她好像被梁小辉的行为吓住了,她想不到他会这样,让自己这么疼,疼痛有时候是能把一个人镇住的,赵丽就被来自那里的疼给镇住了。她当时只感觉着梁小辉的手,伸在自己那地方的手,食指和拇指,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赵丽可以看出梁小辉是火得不能再火,车又开得很快,这就更吓住了赵丽,赵丽只好那么坐着,两腿微微张开着,她都不敢把腿合起来。梁小辉就这么在高速路上用一只手开车,另一手在赵丽的内裤里,一直到他那两个手指在赵丽的那地方再也找不到什么,一根也找不到。
一直到赵丽那地方火辣辣疼痛得像是着了火,好像是,那地方的整块儿皮都像被烙铁烫了一下,而且烫焦了,一旦重新又有了感觉就只有疼痛。赵丽不知道梁小辉怎么了,或者他还要干什么,赵丽给吓坏了,那地方的疼痛加深了她的这种恐惧。直到车停下来,车停在了一个建筑工地上,那是一片号称“湖滨别墅”的住宅楼,外部施工已经完了,这一阵子工人们都在里边忙,到处是白浆。梁小辉把车停在了两楼之间,没人会注意为什么有人把车停在这里,工地东边有一家大饭店,去那里吃饭的人总喜欢把车停在这里,到了晚上,车是密密麻麻。“你说,怎么回事!”梁小辉对赵丽说。赵丽不知道梁小辉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梁小辉,恐惧让她有点发抖,就像上学的时候老师指导她们解剖死人,她在那里浑身发抖,只好用手死死抓住什么,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是死死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梁小辉点了一支烟,把烟叨在嘴里,然后用两手松了一下裤带,再把前边的裤链拉开,这就足够了,那东西从里边跳了出来,又红又肿。“这你怎么说?”梁小辉说。“老天爷!”赵丽在心里叫了一声。“看你怎么说?”梁小辉又说,他是火透了。赵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看着梁小辉。“你好好儿给我看!”梁小辉的那张脸真是火的厉害。这事让梁小辉不能不火,梁小辉从来都没到过那种地方,几乎是所有的男人没事都不会去那种鬼地方。那种地方,一看就不是好人去的地方,虽说那只不过是一家医院,男性医院。那四个字很大,还给漆成了红色。梁小辉从来都没想到过这种医院里边还有接诊员,都是很漂亮的女护士,她们要不是女护士又会是什么?还有茶水,接诊员让他坐下,然后端来了茶,就好像在家里一样,但那茶寡淡无味,没一点点意思。接诊员问梁小辉要挂什么科的号?梁小辉就不好意思起来,但他马上明白自己没必要不好意思,因为那位接诊员说“她明白了。”其实不是她明白,她那么问完全是为了说话,为了有话说。这个医院是男科医院,这就说明了一切,然后梁小辉就给带到了一上楼东边的那间诊室。
诊室里没有病人,却有一大株龟背竹,老大一棵,几乎占去了屋子的一小半儿,十分张扬。几个大夫在那里说着什么,嘻嘻哈哈。梁小辉马上就被其中的一个大夫带到了里边的那间小一点的屋子。那个男大夫要比梁小辉岁数大一些,手指上有胶布。他问梁小辉什么地方难受。梁小辉犹豫了一下,说是下边。男大夫就让梁小辉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梁小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感觉到自己的东西很快就被放在了陌生的手里。后来是一根棉签。梁小辉差点儿就要叫出来,梁小辉看着那个棉签从那地方进入到了自己,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棉签一进去就好长一大段,然后那棉签再被慢慢拉来。就是这么个过程。那个男大夫说最好把你老婆也带过来做一次检查。梁小辉“嗯”了一声。那男大夫又说:“最近你不能做那种事。”梁小辉又“嗯”了一声。“跟谁都不能做。”那大夫又说。过了几天,梁小辉又去那地方,那个男大夫已经认识梁小辉了,把棉签递给他要他自己来。梁小辉弯着腰自己来的时候外边突然进来了人,梁小辉的裤子和白色内裤一下子就掉了下去。“你好好儿再看看!”梁小辉又对赵丽说。好一阵子,赵丽都在想着怎么开口。梁小辉说自己现在不得不请假待在家里,一个男人,总不能当着人不停地抓那地方。赵丽点点头,她想说这事不能埋怨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她总是劝梁小辉用杜蕾丝,但梁小辉总是不愿意戴,杜蕾丝那种牌子的套子挺好,吹大了,可以把半个西瓜都放在里边,真是保鲜的好办法,苍蝇根本就飞不进去。
赵丽总是用这种办法保存那些吃不了剩下的食品,包括半个西红柿或别的什么。梁小辉忽然把手放在了赵丽的头上,这吓了赵丽一跳,她把身子缩了起来。赵丽的头发很好。梁小辉的食指和拇指在赵丽的头发上滑来滑去,最终还是又放了下来。梁小辉的手指在赵丽头发上滑来滑去的时候,赵丽就要叫出来了,赵丽在心里想梁小辉要是真敢再动自己的头发,自己就……其实赵丽根本就想不出自己能把梁小辉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梁小辉瞪着赵丽,“你怎么这么肮脏!”像是有谁猛地推了她一把,赵丽的脸猛地朝车窗那边转过去,她张开了嘴,咽了一下,把什么咽了回去。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马上找张纸巾。她摸索了一阵。却摸出了一支烟,这时候,抽烟也行。但梁小辉没有把打火机像往常那样递过来。打火机就在梁小辉的手里,梁小辉拿着打火机,看着赵丽的头发,心想自己要是把打火机打着,一下子凑过去,会是什么样,赵丽的头发会不会“嘭”的一下子就燃烧起来?梁小辉又用手摸了一下赵丽的头发,赵丽的身子又抖了一下。“我他妈让你弄得连看球的心思都没了。”梁小辉说。赵丽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对面楼上有什么一闪,又一闪。“你他妈误了我看足球!”梁小辉又说。刚开赛那几天,只要一有机会赵丽就会溜到梁小辉那里看足球,有时候他们一边看球一边在沙发上做那件事一边喝酒。“我想许多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梁小辉说。有几次梁小辉等着进球,把速度放到最慢,耐着性子,梁小辉说只要阿根庭一射进去我就也跟着来。赵丽觉得那真是一次太不好的经历。阿根庭连一颗球都没进。而另一场球,赵丽输给梁小辉一条希尔顿。赵丽打电话问梁小辉在什么地方。这是下午的事。
电话一打通,赵丽就给吓了一跳。梁小辉在电话里大吼大叫,说这一回可给抓到了,梁小辉在电话里问赵丽,猫是怎么爬到楼顶上来的?赵丽当然不会知道猫是怎么爬上的楼?她对这些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她对梁小辉的鸽子也不感兴趣,她只想和梁小辉马上和解,既然交往那么长时间了,既然梁小辉还答应给自己找事做。赵丽去黑市买了一条希尔顿,有了香烟,那件事连带着球赛的事马上就要结束了。赵丽知道梁小辉的事与自己无关,因为自己一点点事也没有,关于这一点,她准备到时候给梁小辉看看,让他看看自己那地方有没有问题。不过张姐说女人得了病也许要来得晚一点,也许你已经有了,但你就是看不到,因为你根本就无法看到自己的里边。下午的时候,赵丽又请了假,说上午的急事还没有办完,下午必须再去一趟医院。赵丽是开着车子去的梁小辉那里,赵丽有一辆很小很小的车,她花了没几个钱买了这辆车,人们都笑话她这辆车,为了表示自己根本就不怕别人笑话,她干脆让人把这辆车装饰的花花绿绿。赵丽把车在那棵槐树下停好,树下有些零碎的白花,都已经干了,这个夏天可真热。上了楼,中间赵丽还歇了一下,敲梁小辉家门的时候,赵丽听到了有什么在叫,不是一声一声地叫,而是拖长了声音,那声音真是凄惨怕人。“什么叫?”赵丽敲开了门。“妈的,还能有什么叫!”梁小辉满嘴酒气。“怎么这声音?”赵丽说。“又咬死我两只‘点子’。”梁小辉说。那天梁小辉对赵丽说过,说咬死鸽子的肯定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鹞子。“只有鹞子才有可能做这种事。”梁小辉说。赵丽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鹞子。梁小辉说你又不是农民,“一般人都不知道什么是鹞子。”“你不说是鹞子?”赵丽说。“你说它是怎么爬上来的?”梁小辉说。。“邻居的猫吧?”赵丽说。“问题是它怎么上的楼顶?从一层爬到六层?”梁小辉说。“那是什么?”赵丽换了鞋,她让自己装着已经没了什么事,好像上午的事没发生过,她要自己这样,虽然下边那地方还在隐隐做疼。赵丽又问,“那是什么?”她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堆胶带纸,不是一堆,而是一个长桶状,那长桶状的东西这时候正在地上滚来滚去,那种难听的声音就是从那筒状的东西发出来的。赵丽马上看清了,看清了地板上的血,看清了桶状的一头儿露出来的猫头,两只尖尖的猫耳朵,向前伸着的,是两个血乎乎的猫瓜子,只不过那猫瓜子有些怪,是秃秃的两根棍,朝前伸着,血就是从那地方流出来,哀号也是从那地方发出来的。梁小辉用胶带纸把这只猫缠成了筒状。
梁小辉进了厨房,只一会儿。梁小辉把什么从厨房拿了过来,那是一堆用报纸包好的东西,赵丽不知道里边会是什么,也许就是那两只死鸽子,但又不像,两只鸽子不会是那么小的一个包,赵丽的牙齿忽然开始打颤,她看到两只血乎乎的东西,但她还是不能明白那是什么。梁小辉说,这么笨,猫爪子都看不出。赵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她还想晚上请梁小辉吃饭。这时候那个筒状的东西又惨叫着滚到另一边去了。“你再怎么也不能把猫爪子给剁了?”赵丽听见自己尖叫了起来。“它吃我的鸽子,它为什么吃我的鸽子!”梁小辉说。赵丽好像看到了一只猫,一只没了两只爪子的猫在艰难行走。“你不应该。”赵丽说,“它不过是只猫!”梁小辉用一根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他妈的!鸽子呢?”赵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来的正好。”梁小辉说要赵丽帮一下忙。赵丽不知道梁小辉要自己帮什么忙,她误解成那事了,梁小辉需要的时候总喜欢说“帮忙。”“帮一下忙。”梁小辉要赵丽把那个纸筒状的东西,也就是那只被梁小辉已经剁掉了两只前爪的猫按住。赵丽以为梁小辉要放了它,要把缠在它身上的胶带纸一层层弄开。即使这样,这只猫以后怎么生活,一只失去了两只前爪的猫。但赵丽突然又尖叫了起来。她明白了梁小辉的用意,梁小辉已经把那把军用刀取了过来,他要赵丽把那只猫按住,他要把这只可怜的猫的两只后爪子也割下来。“你不能这么做。”赵丽的声音都有点变了。“我自己也能来。”梁小辉说,看看沙发那边,他想找个沙发垫子,把猫头压住。“梁小辉!”赵丽叫了一声。梁小辉一言不发把垫子取了过来。这时候赵丽开始换鞋,她听见梁小辉说:“我跟你说我跟你也没有完!”梁小辉把垫子就那么拎着,用另一只手去探放在桌上的酒瓶,酒瓶在梁小辉的手里一亮。
赵丽从梁小辉的屋子跑了出去,她听见梁小辉在屋子里大声说:“我跟你们谁也没完!”赵丽慌慌忙忙下楼的时候头朝前倾着,这样不至于让自己一头栽下去。但她没有听到猫的再次惨遭叫,也许梁小辉已经放过了那只猫,但就是梁小辉放过了它,它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她想自己应该不应该把那只猫要过来。这么想着,她觉着自己那地方又在隐隐做疼,她感觉到梁小辉的那两个手指,食指和大拇指,好像是已经永远停留在了那里。上了车,车里真是热得要命。赵丽坐在车里,用手按了按自己那地方,疼痛的感觉原来还那么厉害。因为是那地方,所以说那是一种不能对任何人解说的疼痛。赵丽把两边的玻璃摇下来,车往外开的时候赵丽要自己死了那份儿心,有比找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工作在这会儿已经像是不算那么重要了,白念四年本科学就白念了吧。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买一瓶风油精,那地方是应该抹一点风油精。赵丽开着车子出了梁小辉住的院子,这年春天,赵丽还很想在这附近租套房子,租套有电视有洗衣机和冰箱的房子,那时候梁小辉说他要戒酒,但梁小辉戒酒不戒酒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梁小辉那地方红不红肿不肿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车上了路,赵丽让自己在心里好好想想风油精的事,别想别的。她把顺手摸到的东西扔出了车外,那是一个酒瓶子,里边还有一点点酒。车被年轻警察拦住的时候她还在想风油精,那种红花牌的,褐色的玻璃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