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高考落榜我不怨别人,可我参军后被对象抛弃,就是她的不对了

发布时间:2025-06-01 12:14  浏览量:37

文/刘建设

一九七八年初冬那个星期六,对于我来说,是灰暗的、沉重的、不堪回首的。

当天下午,我同往常一样,上完两节课后便从学校回家了(我在公社读高中,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在路过我的初中母校时,我进去看我的老校长谢文庭,临别老校长将一本崭新的物理复习资料送给我。我知道这是老校长对我的期望,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回报老校长以及母校对我的关心和厚爱。

星期一上午返回学校,当我将要走近自己的座位时,就突然听到一个姓阎的男同学像泼妇一样,朝我的座位这边不点名的大骂,怀疑我偷了他的物理复习资料。由于那个阎同学没有点名,我也没有做过偷书的事,所以也就没有把他的骂放在心上。

可一连几天,只要我在教室,他总是对着我不点名地骂。理由是,上个星期六下午他的物理复习资料丢了,全班同学他都搜遍了,只有我最早离开了教室没有搜到,是我把他的物理复习资料偷走了。又过了几天,当姓阎的那个同学看到谢文庭校长送给我的物理复习资料时,对我“偷”他的书更是深信无疑了。

自从那以后,姓阎的男同学对我骂的更凶了,什么难听他骂什么,什么诅咒毒辣他诅咒什么。那时的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再加上家穷自卑,非常胆小怕事,面对被别人冤枉偷书,既不敢争辩,也不懂求助,又不愿告诉父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熬到高中一年级上学期期末放假我选择了辍学。

一九七九年春季开学,父亲看到我没有去学校报到,就急忙问我咋不去学校上学,我对父亲说我不想读书了,他一听就火了,说你要个头没个头,要力气没力气,要手艺没手艺,你不上学能干什么?你将来能有什么出息?父亲责问完后,又一再追问我什么原因不愿读书了,我死活就是不说,气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我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母亲一边叹息一边抹眼泪,劝我说,你看看咱大队里、咱生产队里,哪个吃商品粮的不是读书多的人?哪个吃商品粮的家里不是吃不愁、穿不愁?哪个吃商品粮的不是个个娶个漂亮媳妇?你再看看你自己,人才没人才,相貌没相貌,咱家又穷得叮噹响,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你?你不好好读书考大学吃上商品粮能行吗?你这样子下去咋能找到个媳妇?

我不服气地说,咱们这一片除了兄弟们特别多家里特别窝囊、身体有缺陷、家庭成份高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男人都能找到媳妇,这三点我都没沾,咋能找不到媳妇呢?您们就走着瞧吧!

一连几天没有返校上学,也没有请假打招呼,我的班主任王五本老师特别着急,他就骑着自行车赶十多里土路到我家找我,当他得知我不想再读书时,便苦口婆心地劝我,可我就是听不进去,结果他是扼腕叹息、无果而返。

一个不起眼的穷学生,为什么既能得到老校长赠书,又能让班主任亲自骑车到我家找我呢?这还得从我的学习成绩说起。

上学时,我最大的特点就是学习成绩好,但我也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爱逃学,小学逃,初中逃,高中还逃。开始时,偷偷摸摸地逃,被父母发现后,就找理由去逃,后来干脆想逃就逃不想逃就不逃。为此,我是挨了不少打,受了不少骂,甚至不给饭吃。尽管如此,我的学习成绩总是在同学校同年级中名列前茅,并且一直保持到高中一年级上学期期末。

记得刚到公社高中读书没多久,学校组织数学竞赛,赛前的头一天晚上,别的同学都挑灯夜战,我却逃课偷偷跑到几里外的村庄看电影。第二天竞赛,我仍拿了个第二名。高中一年级上学期期中考试,我以理科总分第一名的成绩从理科普通班被调整到理科重点班。

由于恢复高考没有几年,哪个学校都想出个大学生,所以我便成了老师心目中的大学生苗子,倍受关注。那个姓阎的同学冤枉我偷他的书,是不是出于对我的嫉妒和憎恨不得而知。

辍学回家后,生产队队长安排我为生产队打砖胚,那可是整男劳动力干的活啊。当时,我的体重还不到九十斤,没力气,没耐性,没经验,可为了完成生产队规定的打砖胚任务,我拼尽全力去干,往往别人四个小时就能干完的活,我需要八九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累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面对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我都不怕,最可怕的就是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这个说那个谁谁太坏了,家长都管不了;那个说那个谁谁做什么坏事了,被学校开除了。当时,大家见我就像躲瘟疫一样,好像我就是一堆臭狗屎,更不用说会有媒婆给我说媒了。有一个婶平时就与我家不对付,时常在外面讲我的坏话,说我家老坟里就没长那根蒿子,也没有吃商品粮的命,再读书也是白搭。

一九七九年初冬,我在父母的苦苦劝说和街坊邻里的白眼下,来到外县的五沟营公社高中读高中二年级。由于底子还在,尽管辍学长达一个半学期,在五沟营高中同年级同学中,我的学习成绩还属中等偏上。所不好的是,由于一九七七、一九七八、一九七九连续三年高考时都没有考英语,我把英语这科给提前放弃了。一九八〇年春,因为要回本县参加高考,我又从外县的五沟营高中转到我自己所在的公社高中,再次回到那个让我发生噩梦的理科重点班。这时,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备战高考。奇怪的是,姓阎的同学没有再骂我了,同桌偷偷告诉我,他的复习资料后来找到了。我当时那个气啊,一个星期都没消。

回来后,通过几次摸底考试,我才发现我与别的学习好的同学距离拉的太大了,特别是英语,我几乎是忘得只剩二十六个字母和简单的几个单词与短语了。后面自己虽然尽了很大努力,但因辍学耽误课程太多,最终以四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一九八〇年高考虽然已经过去四十五年,但每次想起我总会感到心痛,痛的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考好,而是考英语这科时我自动放弃没有进考场。当年,英语第一年作为必考科目,总分三十分,听说也不是很难。不用说初中和高中一年级时我还学过一些,就是没有学过,考卷上那些选择题和判断题我也能蒙对几分,也不至于失去上大学的机会。

高考落榜后,我一把火把所有的学习书籍和复习资料全部烧掉,准备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后来,有很多亲戚、邻居、老师也包括大队的干部纷纷劝我复读,我统统置之不理。

两年后,我们生产队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八、九个同龄人,大多都找到了媳妇,有的还娶到了家,而我这个唯一一个读过高中的人连个说媒的都没有。

后来,为了让我能找上媳妇,我的父亲托人找关系让我到我们大队小学当老师,家里又请人打砖胚烧窑为我盖了三间瓦房,可这些都没用,依然没有给我说媒的。这真应了母亲那句话,你不好好读书考大学吃上商品粮咋能找到媳妇。

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也开始反思自己,我除了逃学没有考上大学外也没有其他太多毛病,别人怎么就看不起我呢!经过痛定思痛后,我决定到外面闯荡,争取混出个人模狗样。

一九八二年秋,征兵的消息在中原大地传开。当年十月,我这个高考“残兵”,在经过报名、体检、政审等一系列程序后,和许多懵懂的年轻人一起,被批准应征入伍。

临启程前几天,我本门的一个奶奶看我有“痛改前非”的决心,就把她姐姐的一个孙女介绍给我,并约定时间到女孩家见了面,相互交换了手巾(俗称换手巾,里面包了三十块钱),算是把亲事给定下了。

那时,部队还没有新兵连,我们是直接被分配到建制连队的。每个建制连队由当年入伍的新兵组成新兵排。

我们连是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功臣连队,被原广州军区授予“攻坚英雄连”称号。在连队,上至连长、指导员,下到普通士兵,个个一等一,尤其是军事素质,既有师一级的尖子,也不乏军一级的标杆。每次团里组织军事大比武,总要扛几面旗帜回来不可。因此,我们连队的训练比其他连队标准要高,要求要严,强度要大。

当时,我身体比较瘦弱,体重不足一百斤,再加上脑子反应不够灵活、四肢协调性较差,面对高标准、严要求、大强度的体能训练和技能训练,显得非常力不从心,训练成绩样样都是落到别人的后面。

一九八三年春节过后,我们连队的新兵开始调动,有学医的,也有学开车的,还有送入教导队的,更有调入师部、团部、营部当公务员的,但所有这些都与我无缘。我也曾有过当卫生员或汽车驾驶员的想法,只因训练成绩不好、没给连队首长留下什么好印象,这种好事也只能想想而已。

年底,新老交替,老兵退伍,新兵补入到战斗班排。我们新兵排除去学医的、学开车的、送入教导队的、给领导当公务员的,剩下的绝大多数分配到战斗班排,少数分到连队炊事班或副业组。而我却被调到团后勤农场养猪,当起了“猪司令”。

那个年月,虽然天天讲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但养猪、种菜、当炊事兵总是感觉低人一等,说话没有一点底气。在我老家,如果说谁家的孩子在部队做饭、种菜,尤其是养猪,那是要被当笑话讲的,背后会有人戳脊梁骨的。为此,我既不敢告诉家里,也不愿意与一起入伍的老乡交往。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也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写信告诉我,和我定亲的那个姑娘提出退亲了,原因很简单,她嫌弃我是个养猪的。

从此,我横下一条心,要么混出名堂,自己找个媳妇;要么浪迹天涯,打光棍永不回家。

大家都知道,养猪是一个既脏又累的活,可我不怕。每天在班长的带领下,清理猪粪,冲洗猪圈,调配饲料,打捞水草忙得不亦乐乎。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长时间,我养的猪个个膘肥体壮,滚瓜溜圆。

在养猪的日子里,尽管不再有军事训练,但我也会利用业余时间,自觉加强自身身体锻炼和体能训练,坚持每天拉臂、做俯卧撑、跑步等,力争早日把自己的身体强健起来。与此同时,我让父亲找一些高考复习资料寄给我,我一边养猪,一边利用空余时间学习,准备有机会报考军校。

一九八五年春,西南边境战事再紧,我们部队奉命进行战前训练,准备开赴前线。由于战备需要,我也从团后勤农场回连队参加战前训练。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部队没能开赴前线,战前训练又恢复为正常训练。当年五月份,我顺利地通过军校报考资格审查。是年九月,经过各种努力,我终于走进了军校的大门,然后又入了学,提了干。到这个时候,找个媳妇,对我来说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现在的老伴,是我当“司令”的时候定的亲。她也是我老家的,媒人把我的照片给她,使劲儿夸我几句,她就同意了。可见,她的心有多大,或者说下的决心有多大,要不就是,她的眼光有多牛逼。婚后,我们两口子恩恩爱,相濡以沫。在我提拔到营级干部的时候,向组织申请让她随了军。后来,我转业在部队驻地那个城市工作。

时光不居,岁月飞逝,转眼之间我已成为白发退休老头。前不久,我和老伴回老家小住,老伴说老刘,如果当初你那个对象不和你退亲,你会对她好吗?

我实话实说,当然会,因为在我人生的低谷,她选择了我。说完,我补充道:人各有志,人各有命,我理解她,也希望她过得好。

老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