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的清晨

▌李志友

每当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我们这批军转干部在顺义集训的情景。

1985年3月初，北京市公安局首批军转干部，由北京人民警察学院在位于京郊顺义共青团林场内的第二警察学校开班培训。据说这所警校是由一所学校改建而成的，远离城市的车水马龙的喧闹声，在空气新鲜的林海之中，显得十分安静，每天清晨都可以听到布谷鸟的叫声。

近半年的培训生活，我记忆犹新。

当时我被分配在四班，班长姓李，是从兰州军区空军系统转业来的，我是班副，全班10名学员中有3名女同志。我们每天在布谷鸟悦耳的阵阵叫声中起床，集体出早操，跑步到林场后，便解散自由活动，开始了我们习以为常的充满愉悦的釆蘑菇活动。

学员们三两成群地散落在茂密的树林里寻找猎物，我和李班长是固定的一对组合，当发现眼前不远处竖立着一个刚刚破土而出的雪白雪白的鸡腿蘑时，喜出望外，如获至宝地将其釆下，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我们班有个男高音歌唱演员小谭，因为他年轻，大伙习惯地叫他小谭，他习惯于单干，左手拎着个塑料袋，右手拿着一米多长的一根树枝，驱赶昆虫，边采蘑菇，边练他的演唱业务，一会儿咿咿呀呀地吊嗓子，一会儿又放声高歌他的拿手好戏《船工号子》。动听的歌声回荡在密林的上空和布谷鸟的叫声相比美。

每次早操结束后，学员们手里的塑料袋里或多或少地装着采来的鸡腿菇、口蘑、灵芝蘑等劳动果实。回到校园后，学员们趁着蘑菇的新鲜劲，洗干净，晾晒在宿舍前的石台上。有时吃午饭时，用开水冲一碗鲜菇汤，放点香油、味精，别提有多新鲜美味了。剩余的蘑菇晒干，星期六下午可以带回家给家人享用。

早饭后是紧张的公安业务培训课。授课老师都是警察学院的教授，内容覆盖公安业务的侦查、治安、预审、警卫、户籍、监所管理等近20余门课程。学校领导为了招待授课老师，也时不常地找我们要点新鲜蘑菇给老师冲一碗鲜菇汤，这一小小的举动，也增进了我们和老师的关系。

对于我们军转干部来说，整天坐下来进行紧张、枯燥的脱产学习，起初确实很不适应，但渐渐地在晚饭后多样的文体活动和每天清晨有趣的采蘑菇活动的相伴下，很快就适应了校园的新生活。每周一统一乘车到学校，周六下午乘车返回市内。紧张的培训阶段，一晃就到了总复习阶段，学员们认真地整理几个月的学习内容，准备结业考试。班长让我把复习资料优先给班里文化基础偏低的战友摘抄，供他们复习参考。

结业考试的前一天，因为下雨而没有出早操。我和李班长在布谷鸟叫早后，披着雨衣走进树林里，采到了很多蘑菇。走进校门时，隔壁中专班的学生看到我们的成果，开玩笑说：“人家可能是‘庄稼’部队转业的，知道蘑菇长在什么地方。”我们班学员则高兴地说：“明天要考试了，今天的这个大丰收，预示着明天的好兆头。”

的确，第二天我们全班同学以优异的成绩一次性地通过了考试，顺利地拿到结业证书。

毕业后我被分到丰台公安分局，起初在预审科工作，后来被抽调到秘书室，充实调研、外宣力量，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直至光荣地退休。

如今，我虽然退休多年，但是当年培训结束后，我们离开警校的情景依然难以忘怀，除了和为我们日夜操劳的老师们告别外，早早在校园上空盘旋的布谷鸟，也赶来为我们送行，它们不停地歌唱着布布布咕，“拜拜拜拜。”布布布咕，“下次再来。”那感人的一幕，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插图 王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