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前畸形秀：瘫痪者被拔牙扮寿星，长毛女人死后被丈夫做标本

在许多方面，畸形秀是一种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产物，从1840年代一直兴盛到1914年。在这些表演中，侏儒、长胡须的女人其他奇形怪状的人，在如痴如醉的观众面前赢得了名声，当然当时没有一个观众真的把他们当人看。

1829年，18岁的连体双胞胎昌（Chang）和恩（Eng）在英国举办了最早期的畸形秀之一：他们在商业性的固定场所展出；他们有一位经理人介绍表演；有关于演出的视觉和文字记录；并且有表演环节。这对被称为“暹罗双胞胎”的兄弟表演杂技和翻筋斗，观众可以提问，触摸连接他们的韧带，并购买讲述双胞胎传奇经历的展览手册。在七个月内，有10万人来伦敦观看“暹罗双胞胎”。

1844年3月23日，一名六岁的侏儒踏进了白金汉宫。他名叫查尔斯·斯特拉顿，艺名“拇指汤姆将军”，身高仅63.5厘米。他身着宫廷礼服，一顶三角帽衬着他金色的头发和红润的脸颊。站在他身边的是的是“最伟大的演艺经理人”P.T. 巴纳姆。

两人觐见了维多利亚女王及其王室宾客随从。汤姆表演了一个多小时的小品、戏法和模仿秀，令众人着迷。当汤姆抽出一把小小的礼仪剑开始与女王的西班牙猎犬搏斗时，维多利亚笑得前仰后合。当天晚些时候，女王在她的日记中写道，汤姆是“我，或者说是任何人，所见过的最奇特的人”。维多利亚在不知不觉中为畸形秀盖上了王室认可的印章，从而掀起了一场娱乐革命。

在许多方面，畸形秀是一种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产物。它被定义为一种商业化的娱乐形式，通过兜售生理差异来取乐和牟利，从1840年代一直兴盛到1914年。在那个维多利亚人痴迷于分类学的时代，所谓的“怪胎”打破了这些界限。例如“双性人”兼具男性和女性特征。连体双胞胎模糊了个体的边界。

畸形秀植根于更广泛的娱乐产业之中，而该产业的发展与现代性、工业化和城市化同步进行。新兴的中产阶级、星期六半天休假的引入以及商业休闲活动的普及，都刺激了蓬勃发展的畸形产业。同时新的铁路、轮船以及廉价印刷品的普及使畸形秀走向国际化。来自世界各地、越来越多来自殖民地区的表演者横渡大西洋，将奇人异事带给观众，让他们感到震惊、愉悦、兴奋并充满惊奇。

畸形秀是流行文化的典型表达，从维多利亚女王到普通男女老少都乐在其中。一些表演设有“仅供女士”的私人房间；另一些则面向整个家庭。有些表演根据票价分级收费：一份宣传材料声称，“降低票价是为了让工人阶级也能享受这一乐事”。畸形秀被宣传为既具娱乐性又有教育意义，提供了了解身体奥秘和异域“现实”的机会。

巴纳姆涉足畸形秀始于1835年，当时他展出了一位名叫乔伊斯·赫斯的年迈且瘫痪的女奴。她被宣传为161岁的乔治·华盛顿的保姆，尽管她可能只有80岁。巴纳姆拖着她走遍美国东北部，直到她于1836年去世，随后他安排了对她的公开解剖。然后他又散布谣言说乔伊斯其实还活着，他拔掉了她的牙齿并饿她以让她显得更老。

接着，巴纳姆凭借他在纽约的“美国博物馆”赢得了中产阶级的青睐。从1841年起，他将博物馆转变为一个体面、适合家庭的奇观殿堂，将畸形秀置于娱乐产业的中心位置。从1870年代起，巴纳姆推广了马戏团杂耍表演，其特色包括所谓的“天生怪胎”，如侏儒、巨人、骷髅男和超重女士；有些是“异域怪胎”（exotic freaks）的，如“食人族”、“祖鲁人”和“野蛮人”。

1841年，巴纳姆买下了“美国博物馆”：一个位于纽约市中心的娱乐场所，以其体面和亲民（尤其对中产阶级）而自豪。仅需区区25美分，来自各行各业的观众就能体验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奇观，而畸形秀是其核心组成部分。从那时起，在斯特拉顿——即汤姆·桑伯——的帮助下，畸形秀走向了国际。

巴纳姆于1842年在康涅狄格州的布里奇波特发现了四岁的斯特拉顿。斯特拉顿拥有那种制胜组合：天赋、魅力和美貌。他比例匀称但微小的身体让许多维多利亚人觉得他“可爱”，他的艺名“拇指汤姆”将他与童话世界联系起来，而他的歌唱和模仿秀既有趣又同样令人着迷。他在美国大获成功，巴纳姆于是安排他到欧洲巡演。不久之后，斯特拉顿就在1844年踏进了白金汉宫，赢得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心。

巴纳姆确保所有人都知道女王的首肯，他利用广告和技术的发展来传播消息。汤姆·桑伯的照片出现了，宣传册被印制出来，报纸登载了专栏文章。他的肖像出现在画报上，人们为他唱赞歌。媒体称他为“宫廷宠儿”，而其他侏儒也纷纷涌向首都，搭乘汤姆·桑伯成功的东风。畸形秀从一个与低贱巡回集市相关的边缘事务，转变为一种受达官贵人认可、体面的戏剧形式。

女王的臣民们继续热爱畸形秀。到19世纪后期，畸形秀出现在各种娱乐场所——从动物园到水族馆，从游乐园到嘉年华，从博物馆到音乐厅。1862年，自然学家弗朗西斯·巴克兰前往伦敦观看一场宣传为“被防腐处理的女野人与孩子”的展览。展馆内是墨西哥出生的茱莉亚·帕斯特拉纳的遗体。

巴克兰曾在1857年见过她，当时她作为“狒狒女士”（The Baboon Lady）载歌载舞。茱莉亚出生时患有终末多毛症，导致她的脸和身体覆盖着浓密的毛发，最后嫁给了她的表演经理人，并生下了一个患有同样先天疾病的孩子。茱莉亚和她的新生儿不久后双双去世；她的鳏夫将两位至亲的尸体做了防腐处理，并在欧洲各地展示。当时巴克兰揣测茱莉亚可能是猿与人之间不洁结合的产物。

导致畸形秀衰落的因素众多。19世纪末，随着科学和医学走向专业化，畸形表演者越来越多地从舞台走向实验室和收容所。科学的进步将差异病理化，从而将怪胎视为异常而非奇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兴起将畸形表演者变成了国家威胁，而优生学的崛起则预示着一种相应的恐惧。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战争导致残疾现象更为普遍——再盯着畸形者看似乎不再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