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陪哥哥去相亲,哥哥的相亲对象说:我没看上你,看上你弟弟了
发布时间:2025-08-03 00:43 浏览量:33
1986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三月的阳光已经暖融融地洒在机械厂的铁皮屋顶上。那天是星期六,我刚下夜班,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母亲掀了被子。
"亮子,快起来!你哥今天相亲,你陪他去!"母亲的大嗓门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哥哥李勇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白衬衫熨得一丝不苟,头发抹了发油,梳得油光水滑。他紧张得不停地调整领口,好像那件衬衫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哥,你至于吗?不就是见个姑娘。"我打着哈欠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
"你懂什么,"母亲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你哥都二十五了,厂里同龄人哪个不是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次是张阿姨介绍的,纺织厂的女工,听说模样周正,工作也稳定。"
李勇红着脸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看手腕上那块老上海表。我知道他紧张,从小就这样,一紧张就说不出话。
人民公园门口人来人往,我们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李勇买了一包大前门,递给我一支,自己却只是捏在手里不点。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远处传来手风琴的声音,几个穿喇叭裤的年轻人在跳迪斯科。
"来了。"李勇突然站直了身子,烟掉在了地上。
远处走来两个姑娘,一个穿着米色风衣,头发烫成大波浪;另一个穿着红色毛衣,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她们走近了,我才看清风衣姑娘化了妆,嘴唇涂得红艳艳的,而红毛衣姑娘素面朝天,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们好,我是杨燕,这是我妹妹杨娟。"风衣姑娘大方地伸出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愣住了,赶紧推了推李勇。他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你、你好,我是李勇,这是我弟弟李亮。"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李勇紧张得手心冒汗,衬衫后背都湿了一片。杨燕问他在哪个车间,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清楚。
"我在纺织厂细纱车间,"杨燕撩了撩头发,香水味扑鼻而来,"听说你们机械厂效益不错?"
"还、还行。"李勇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我哥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上个月还被评了先进工作者。"
杨燕这才正眼看了李勇一眼,但很快又把目光转向我:"李亮同志在哪个部门?"
"我在维修班。"我答道,感觉有些不对劲。
杨燕突然笑了,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胳膊:"我听说维修班的工资比普通工人高三分之一呢。"
李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杨娟突然开口:"姐,你不是说要问李勇同志问题吗?"
杨燕摆摆手,直接说道:"李勇同志,咱们直说吧,我觉得咱俩不合适。"她转向我,眼睛亮得吓人,"但我挺喜欢你弟弟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看见李勇的脸由红转白,拳头攥得紧紧的。杨娟突然站起来,走到李勇面前:"李勇同志,我看上你了。"
这下我们三个都愣住了。杨燕瞪大眼睛:"娟子,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杨娟的脸红得像她身上的毛衣,但眼神坚定,"我喜欢老实稳重的。李勇同志话不多,但一看就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李勇呆若木鸡,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杨燕气急败坏地拉着妹妹要走,杨娟却挣脱了姐姐的手:"姐,你可以追求你喜欢的人,我也有权利选择我喜欢的人。"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打圆场:"要不,咱们去划船吧?湖边的桃花开得正好。"
杨燕哼了一声,但也没反对。租船的时候,李勇终于找回了声音,小声问我:"亮子,这算怎么回事?"
我憋着笑:"哥,你走桃花运了。"
湖面上波光粼粼,我和杨燕一条船,李勇和杨娟一条船。划到湖中央,杨燕突然问我:"李亮,你有对象吗?"
"没有。"我老实回答。
"你觉得我怎么样?"她直白得让我措手不及。
我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船,杨娟正笑着说什么,李勇居然也露出了笑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出奇地和谐。
"杨燕同志,你是个好姑娘,但咱们才第一次见面..."
"我看人很准的,"她自信地说,"你比你哥机灵,将来肯定有出息。"
我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接话。回岸时,李勇和杨娟已经熟络起来,他甚至帮她拎着包。杨燕见状,脸色更难看了。
分别时,杨娟大方地对我们说:"下周日我们厂放电影,《庐山恋》,你们来看吗?"
李勇点点头,居然主动说:"我、我去接你。"
杨燕拽着我胳膊:"李亮,你也来!"
回家的路上,李勇一反常态地话多起来:"杨娟在纺织厂幼儿园当老师,喜欢看书,还会弹吉他..."
我忍不住调侃:"哟,了解得挺清楚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说下周借我一本《平凡的世界》。"
"那杨燕呢?你真打算让我跟她处对象?"我问道。
李勇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亮子,你要是不喜欢,别勉强。我看得出来,她太主动了,你招架不住。"
我叹了口气:"是啊,我还是喜欢温柔点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既荒唐又奇妙。母亲知道后,高兴得直拍大腿:"好啊好啊,一下子解决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
李勇躲在房间里,捧着杨娟临走时塞给他的纸条看了又看。而我则在想,下周日该怎么面对热情的杨燕。
窗外,1986年的春风吹动着嫩绿的柳枝,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和可能。
下周日一大早,李勇就起床折腾他那几件衣服,把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弄得全是肥皂味。我缩在被窝里,看他第三次换衬衫,忍不住打趣:"哥,你这是要去见国家领导人啊?"
李勇耳根通红,把一条藏青色涤纶裤子往身上比划:"亮子,你说这条好看还是那条蓝色的好看?"
我打了个哈欠:"杨娟同志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裤子。"
母亲从外屋探进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勇子,人家姑娘要是真喜欢你,穿工装去都行!"说完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听说杨家在纺织厂家属院条件不错,两个姑娘都挺本分,就是姐姐活泼些。"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杨燕那双涂着红指甲油的手,心里直打鼓。上次相亲后,她托人捎来口信,非让我今天一定要去看电影。李勇倒是和杨娟通了两封信,字迹工整得像小学生写作业。
人民电影院门口人头攒动,《庐山恋》的海报前挤满了年轻人。我老远就看见杨燕穿着件鲜红的连衣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她身边站着杨娟,一袭淡黄色碎花裙,像朵清新的小雏菊。
"李亮!这儿呢!"杨燕挥舞着手臂,声音大得周围人都回头看。我感觉脸上一阵发烫,硬着头皮走过去。
杨娟冲李勇甜甜一笑,递给他一个纸包:"我自己做的绿豆糕,怕你们没吃早饭。"
李勇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差点掉在地上。我注意到他今天确实穿了那条藏青色裤子,还配了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票我都买好了。"杨燕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我浑身一僵,能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花露水味。她凑近我耳边,热气喷在我脖子上:"我特意要的最后一排。"
电影开场后,银幕上张瑜和郭凯敏在庐山美景中谈情说爱。杨燕一个劲儿往我这边靠,爆米花桶放在中间,她的手"不小心"碰了我好几次。我偷瞄了一眼李勇那边,昏暗的光线下,他和杨娟规规矩矩地坐着,但两人的头靠得很近,偶尔小声交流一句。
当电影里出现接吻镜头时,全场响起一阵起哄声。我感觉杨燕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心汗津津的。我心跳如鼓,既不敢甩开又不敢回应,僵得像根木头。
散场时,李勇和杨娟走在前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比来时近了不少。杨娟不知说了什么,李勇竟然笑出声来——要知道我哥平时在厂里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
"我们去吃冰棍吧!"杨燕提议,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小卖部走。
杨娟轻轻拽了拽李勇的袖子:"我知道有个安静的地方。"
就这样,我们四人分成了两路。杨燕买了四根红豆冰棍,发现那两人不见了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娟子终于开窍了。"她咬了一口冰棍,"李亮,你觉得我怎么样?"
冰棍在我手里融化,甜腻的汁水滴在手指上。我舔了舔,老实回答:"你挺...热情的。"
"我就喜欢你这老实劲儿!"杨燕大笑,引得路人侧目,"我在厂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没人敢欺负我们车间的姑娘。"
我这才知道她是细纱车间的班长,管着二十多号人。回去的路上,她滔滔不绝地讲车间里的趣事,手势夸张得像在表演。分别时,她突然踮起脚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下周末我轮休,来找你!"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脸上被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接下来的一周,李勇像变了个人似的。下班后不再倒头就睡,而是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有次我偷看,发现他在给杨娟写信,写了撕,撕了写,废纸篓都满了。
周三中午,我正在维修班吃午饭,小王突然冲进来:"亮子!门口有个特漂亮的姑娘找你!"
我心头一跳,以为是杨燕,赶紧擦了擦嘴跑出去。结果看到的是杨娟,穿着件浅蓝色连衣裙,站在厂门口的大槐树下,引来无数道目光。
"杨娟同志?你怎么..."
她腼腆地笑了笑:"我来附近办事,顺路...顺路来看看李勇。"说着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铝制饭盒,"我自己包的饺子,怕他中午吃不饱。"
我带着杨娟往车间走,一路上工友们吹口哨的、起哄的,热闹得像过节。李勇正在车床前忙碌,工作服后背湿了一大片。看到我们,他惊得差点把扳手掉脚上。
"你、你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问,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杨娟大方地递上饭盒和一条绣花手帕:"先擦擦汗吧。"
车间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李勇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但还是接过了手帕。我注意到他没舍得用,只是小心地捏在手里。
"趁热吃。"杨娟打开饭盒,香气四溢。
李勇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真...真好吃!"
"韭菜鸡蛋馅的,"杨娟眼睛弯成月牙,"我天不亮就起来和面了。"
我在一旁看着,突然有点羡慕。杨燕虽然热情,但总让我招架不住;而杨娟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体贴,反而更让人心动。
周五那天,班长派我去纺织厂修一台故障的并条机。细纱车间机器轰鸣,女工们戴着白帽子在机器间穿梭。我正低头调试齿轮,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三组的纱锭又出问题了?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抬头一看,是杨燕。她没穿那件招摇的红裙子,而是和其他女工一样的白色工装,头发塞在帽子里,脸上沾着棉絮。她手里拿着扳手,动作麻利地帮一个年轻女工处理故障,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爱打扮的杨燕。
"这个轴承要定期上油,"她的声音在机器声中格外清晰,"小刘,你去仓库领一桶润滑油来。"
那个叫小刘的女工怯生生地说:"杨班长,仓库的老王又该说我了..."
杨燕拍拍她的肩:"怕什么,我跟你去!他敢刁难你,看我不骂他!"
我愣在原地,忘记了自己在修机器。这时杨燕转头看见了我,眼睛瞪得溜圆:"李亮?"
她快步走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满手油污,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你怎么在这儿?"
"修机器。"我指了指并条机,突然觉得眼前的杨燕特别真实可爱。
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等我下班!我带你去食堂吃小灶!"
那天我才知道,杨燕是厂里最年轻的班长,技术好、人缘佳,虽然脾气火爆但特别护短。看她训斥一个偷懒的女工时凶巴巴的样子,和相亲那天判若两人。
"你别怕我啊,"回去的路上她突然说,"我对喜欢的人可温柔了。"
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周日,我们四人又约在人民公园。杨娟背着一把吉他,李勇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汽水和煮花生。我和杨燕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湖边柳树下铺好了野餐布。
"姐!"杨娟高兴地招手,"李亮哥!"
杨燕一屁股坐下,拿起汽水就喝:"热死我了!娟子,给我弹个曲子呗?"
杨娟羞涩地看了李勇一眼,调了调琴弦,轻轻弹唱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她的声音清澈温柔,像山间小溪。李勇听得入迷,眼睛一眨不眨。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美得像幅画。
唱完歌,杨娟红着脸说要去买冰棍,拉着杨燕走了。我和李勇收拾野餐布,他突然说:"亮子,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我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笑意,真心实意地说:"哥,我为你高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杨燕的尖叫:"李亮!快来看!"
我和李勇跑过去,只见杨娟捂着脸蹲在地上,杨燕指着湖边:"他俩亲嘴儿呢!"
原来杨娟和李勇刚离开不久,一对小情侣就在我们刚才坐的地方拥吻。杨娟羞得不敢抬头,李勇也手足无措。杨燕却哈哈大笑:"娟子,你跟李勇同志什么时候也..."
"姐!"杨娟急得直跺脚。
回去的路上,我和杨燕走在前面,她突然小声问我:"李亮,你喜欢我吗?"
我心跳漏了一拍,看着远处李勇和杨娟并肩而行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喜欢...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
杨燕眼睛一亮,猛地抱住我的胳膊:"多久都等!"
夕阳西下,四个年轻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1986年的夏天,就这样悄然来临了。
八月的第一个周日,杨燕神秘兮兮地把我们兄弟俩约到了纺织厂后的小河边。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声说笑,而是紧张地东张西望。
"出事了,"她压低声音,"我爸知道咱们的事了。"
李勇手里的冰棍啪嗒掉在地上:"杨娟她...没事吧?"
杨燕咬着下唇:"昨晚家里开了批斗会,爸气得摔了茶壶,说哪有姐妹俩同时跟兄弟俩谈对象的,不成体统。"她模仿着父亲严厉的语气,"'要么分手,要么滚出这个家!'"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么严重?"
"我爸是老思想,"杨燕绞着手指,"他说要么我嫁给你,娟子跟李勇分手;要么反过来,反正不能两对一起。"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李亮,我不想分手!"
我从未见过杨燕这样慌乱的样子,她平时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勇脸色煞白,转身就要走:"我去找杨娟。"
"别!"杨燕拦住他,"我爸今天在家,你现在去只会火上浇油。"
那天晚上,我听见李勇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干脆爬起来写信。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第二天上班时,李勇像丢了魂似的,差点把手指卷进车床里。中午吃饭,他把饭盒里的菜全拨给了我:"你吃吧,我没胃口。"
下午三点,厂里广播突然响起:"李勇同志,请到厂门口,有人找。"
我跟着跑出去,看见杨娟站在大门口,眼睛肿得像桃子。她一见李勇就哭了:"我爸把我关在家里,我是偷跑出来的..."
李勇手足无措地站着,想抱她又不敢,最后只是递上手帕:"别、别哭..."
"我爸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绝不答应咱们的事,"杨娟抽泣着,"他还给姐姐安排了相亲,是副厂长的侄子..."
我感觉一盆冰水浇下来。副厂长的侄子——那可是厂里的风云人物,大学生,刚提了干。
李勇突然挺直了腰板:"杨娟,你先回家,别让你爸担心。我...我会想办法的。"
送走杨娟后,李勇蹲在车间后墙根,把脸埋进手里。我蹲在他身边,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亮子,要不...算了吧。杨娟跟着我,只会受苦。"
"哥!"
"我昨晚算过了,"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就算不吃不喝,我的工资攒十年也不够买间房。副厂长的侄子...确实比我强。"
我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杨娟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李勇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帮我给她...就说我配不上她。"
我捏着那封沉甸甸的信,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文化宫演出不是后天吗?杨娟要上台表演的!"
李勇的眼神闪了闪,又黯淡下去:"她不会去了..."
周三晚上,我和李勇还是去了文化宫。观众席坐满了人,舞台上红色横幅写着"纺织系统文艺汇演"。李勇像尊雕塑一样坐着,眼睛盯着舞台,手里捏着两张节目单。
"第七个节目,"他喃喃自语,"吉他弹唱,《绒花》。"
前六个节目过去了,没有杨娟的身影。李勇的肩膀一点点塌下去,就在主持人报幕时,后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下面请欣赏纺织厂幼儿园杨娟同志的吉他独唱!"
一道熟悉的身影跑上舞台,不是杨娟是谁?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蓝裙子,脸上还有泪痕,吉他背带都没调整好。台下响起善意的掌声。
"对不起,"杨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有些发抖,"我原本准备的曲目是《绒花》,但今天...今天我想唱另一首歌。"
她深吸一口气,拨动琴弦,前奏一出我就听出来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杨娟的声音清澈而坚定,眼睛直视观众席,"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李勇猛地站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杨娟继续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
音乐突然停下,杨娟对着麦克风说:"这首歌,送给机械厂的李勇同志。爸,我知道您在场,但我真的喜欢他,求您成全我们!"
全场哗然。我这才发现前排坐着杨父杨母,杨父的脸黑得像锅底。就在这时,一个红色身影冲上舞台——是杨燕!
她抢过麦克风,声音响彻整个文化宫:"爸!我也要跟李亮在一起!您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辈子不嫁人!"
台下炸开了锅,有人起哄有人鼓掌。杨父气得拂袖而去,杨母左右为难,最后叹了口气留在座位上。
演出草草结束,我们两对在后台相见。杨娟扑进李勇怀里哭得发抖,杨燕则直接拽着我的衣领亲了上来,引来一片口哨声。
"完了完了,"杨燕松开我,突然慌了,"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杨娟擦干眼泪,出乎意料地镇定:"姐,咱们回家。爸要打要骂随他,反正我不分手。"
看着姐妹俩手拉手离去的背影,李勇突然说:"亮子,明天我去找杨叔叔。"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平时跟生人说句话都脸红!"
"为了杨娟,"他眼神坚定,"我豁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李勇请了假,穿着他最好的蓝涤纶中山装去了纺织厂家属院。我放心不下,偷偷跟在后面。杨父正在楼下修自行车,看见李勇,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杨叔叔,"李勇的声音大得吓了我一跳,"请您把杨娟嫁给我!"
院子里乘凉的老头老太太全都看过来。杨父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你...你说什么?"
"我知道我条件不好,没房没存款,"李勇的声音越来越稳,"但我向您保证,这辈子一定对杨娟好!我技术好,马上能考八级工,工资会涨...我..."
杨父打断他:"年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吗?"
李勇老实摇头。
"一来,姐妹嫁兄弟,说出去让人笑话;二来,"杨父叹了口气,"你们两家都穷,将来怎么过日子?"
"杨叔叔,"我忍不住站出来,"我和我哥可以分家,不住一起就不怕人说闲话。至于钱...我们都年轻,有力气,日子会好起来的!"
杨父看看我,又看看李勇,突然问:"你们真那么喜欢我那两个丫头?"
"非她不娶。"李勇一字一顿地说。
就在这时,杨娟从楼道里冲出来,后面跟着杨燕。她们显然一直在偷听。
"爸!"杨娟跪下了,"求您了..."
杨父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儿,又看看倔强地昂着头的大女儿,长长地叹了口气:"造孽啊..."
一周后,在杨母的斡旋下,杨父终于松口,但提出一个条件:两对不能同时结婚,必须隔开至少一年。
"凭什么?"杨燕不干了,"我和娟子从小什么都一起,结婚也要同一天!"
杨父拍桌子:"反了你了!"
最后还是李勇想出了折中方案:同一天办酒席,但分开请客。杨父勉强同意了。
1987年五一劳动节,我们两对新人举行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李勇和杨娟在机械厂食堂摆了五桌,我和杨燕在纺织厂小礼堂也摆了五桌。杨父喝得满脸通红,被两边的工友轮流敬酒。
"老杨啊,你这'双重连襟'可是头一份!"纺织厂的工会主席打趣道。
杨父哼了一声:"要不是两个丫头死心眼..."话没说完,看到杨娟幸福的笑脸,又咽了回去,"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婚礼结束后,我们四人偷偷溜到第一次见面的人民公园。杨娟还穿着红色嫁衣,李勇的胸前别着纸花。月光下,杨燕突然说:"咱们拍张合影吧!"
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台海鸥相机,请路过的行人帮忙。我们两对站在湖边的柳树下,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湖水。
"笑一个!"杨燕捏着我的胳膊,"李亮,别僵得像根木头!"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李勇正偷偷握住杨娟的手,而我被杨燕掐得龇牙咧嘴。这张照片后来被我们珍藏在各自的相册里,成为那个纯真年代最好的见证。
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充满了希望。李勇考上了八级工,杨娟还在幼儿园教孩子们唱歌;我当上了维修班副班长,而杨燕——她永远是那么风风火火,把我们家和小日子都打理得红红火火。
每个周末,我们四人还会聚在一起,有时在李家,有时在杨家。杨父渐渐接受了这个奇特的双重连襟关系,甚至会在喝了两杯后得意地说:"整个纺织厂家属院,就我家最有意思!"
1988年春天,杨娟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和杨燕也准备要孩子了。李勇抱着他的儿子,笑得像个傻子。窗外,柳絮纷飞,阳光正好,就像我们初次相见时那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