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花园行动”(41)布朗宁面临危机·环形防线的休战与抢救伤员

发布时间:2025-09-11 04:45  浏览量:18

没过几个小时,布里尔顿和布朗宁的乐观主义就消失了。星期五为了到达厄克特所做出的徒劳的努力,对布朗宁这位军长来说似乎成了转折点。按照他的参谋部的说法,“他对托马斯将军以及第43韦塞克斯师感到厌恶。”他认为,他们的行动不是足够的快,他告诉参谋们,托马斯“在前进的时候,太过急于把道路清理干净了。”除此之外,布朗宁的权力也只到此为限:英军地面部队一进入奈梅亨地区,军事行政控制就移交给第30军的军长霍罗克斯将军。决定将由霍罗克斯作出,或者由他的上司、英军第二集团军的迈尔斯·c.邓普西将军作出。布朗宁所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

过了几个小时,布朗宁与被冻僵了逐步恢复的麦肯齐坐在一起,第一次得知了厄克特的令人震惊的困境的细节。麦肯齐事无巨细,讲述了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沃尔什准将记得,麦肯齐告诉布朗宁,“这个师是在一个非常紧密的环形防线里,什么都短缺,食品、弹药和医疗用品”虽然形势严峻,但麦肯齐说道,“如果第二集团军有机会到达我们那里,我们是能够坚持的,但不会坚持太长的时间。”沃尔什记得麦肯齐的令人害怕的总结。“没有剩下多少东西”。他说。布朗宁沉默的听着,然后向麦肯齐保证,他并没有放弃希望,计划现在正在酝酿中,要在星期六晚上派士兵和补给品进入那个桥头阵地。但是,沃尔什准将说:“我确实记得,布朗宁告诉查尔斯,似乎没有多大的机会让大量部队过河。”

当麦肯齐动身再次前往德里尔时,他突然想到了军司令部里的思维的矛盾之处,以及那种矛盾的思维给他带来的两难境地。显然,英军第一空降师的命运仍然悬而未决,来选到目前为止,虽然没有说出任何确切的决定。但他应该告诉厄克特什么呢?“看到了在河的两边形势后,”他说道“我确信,从南边渡河是不会成功的,我可以告诉他这一点。或者,我可以就像我被告知的那样报告说,每一个人都在尽力,将会有一次渡河,我们应该坚持下去。告诉他,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可能让任何过来嘛?或者援助正在路上?”,麦肯齐决定说后者,因为他感到,“如果我这样说的话,”将会帮助厄克特“让大家继续坚持”。

麦肯齐

像布朗宁一样,盟军最高指挥部现在才得知有关第一空降师的困境的真相。在艾森豪威尔、布里尔顿以及蒙哥马利的司令部里举行的不准公开发布的简报会上,战地记者们被告知,“形势严峻,但正在采取每一个措施去解救厄克特”。

这个小小的关切的口气,标志着态度上的一种根本改变。自开始实施以来,在面向公众的报道中,市场花园行动就一直被描述为一个势不可当的成功。就在9月21日,星期四,一家英国报纸的头版新闻,以宣布一个“坦克的乐园就在前面”为大字标题,声明:希特勒的北部侧翼正在崩溃。陆军元帅蒙哥马利,在第一空降集团军的出色帮助下,已经为进入鲁尔河地区铺平了道路,也为战争的结束铺平了道路。”甚至四平八稳的伦敦《泰晤士报》在星期五也刊登了这样的大字标题:“在前往阿纳姆的路上,坦克部队渡过莱茵河,只是副标题才暗示,前面可能有麻烦:“阿纳姆即将发生的战斗,空降部队的艰难时光。”这几乎不能责怪记者们,通讯手段的欠缺,盟军指挥官们的过于热情,以及严格的审查制度,使得精确的报道成为不可能。这样,一夜之间,画面就改变了。在20日,星期六,《泰晤士报》的大致标题是:“第二集团军遇到顽强的抵抗,空降部队的严酷战斗”。而伦敦的《每日快报》则把阿纳姆称作了“一小块地狱”。

盟军继续努力,希望还是有的。在这个星期六,也就是市场花园行动的第七天,英格兰上空的天气放晴了,盟军的飞机又再次上了天。这个伟大的滑翔机群的最后一批,自星期二以来就在格兰瑟姆地区停顿着,现在终于动身了,带着3385名官兵前往加文的第82师,这是加文等待已久的第325滑翔机步兵团,而泰勒的处于强大压力下的第101师,也因为将近3000名士兵的到达而恢复了元气。但索萨博斯基的波兰空降旅,在德里尔受到猛烈的进攻,却无法得到他旅的剩余部队的支援。这是因为,布朗宁被迫指示其余的波兰人前往在第82师地区的空投场。布里尔顿原本计划,要在有史以来所设想出的最伟大的空降行动中,在三天的时间里,空运大约35000名士兵,但由于天气原因,实际上用了计划时间的两倍还多。

尽管再次运送补给品的任务在别的地方得以成功完成,但厄克特的士兵们,在位于奥斯特贝克四周他们的那个迅速缩小的小块地区里,却眼巴巴的看着货物落入敌人之手。由于无法确定哈滕施泰因旅馆的空投场的位置,也由于是在德军野蛮的防空炮火当中飞行,所以运送补给品的飞机不断遭到攻击:那123架飞机,有6架被击落,63架受损。1再给布朗宁的一封电报中,厄克特报告说:

231605……再次空投补给品,获得的数量非常少。德军狙击手现在严重地阻碍了行动,也因而减少了补给品的收集。而且马路被倒下的树木、树枝和房屋严重阻隔,吉普车实际上不可能开动。无论如何,吉普车已经实际上失去了战斗力。

战斗机的近距离支援,也差强人意。阿纳姆地区的整个上午都天气恶劣,只是中午的时候才晴朗下来。结果,皇家空军的喷火式战斗机和台风战斗机只飞行了几次,进攻了在环形防线周围的目标。厄克特感到困惑,“鉴于我们具有完全的空中优势”,他后来回忆说,“我对缺少战斗机的支援感到既心酸又失望。”但对士兵们来说,这些进攻是振奋人心的,因为自从D日也就是前一个星期日以来,他们一架战斗机也没有看见过。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已经得知,英国部队终于到达了德里尔的莱茵河南岸,他们相信,解救即将到来。

厄克特

尽管受到所有这些挫折,但托马斯将军的部队正在侧路上开赴德里尔,霍罗克斯将军也就相信,厄克特的正在恶化的形势能够得到缓和。霍罗克斯有才能,有想象力,而且有决心,他反对把已经获得的东西都丢掉。然而他也必须找出某种方式,把部队和补给品送进桥头阵地。“我确信”,他后来说,“这些几乎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空降部队在河的另外一边,进行着绝望的战斗,这个画面”让他非常痛苦,以至于使他无法睡觉。而费赫尔北边的走廊,自星期五的下午就被切断了,这个切断又威胁着整个军事行动的生命。

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极其珍贵,就像霍罗克斯一样,托马斯将军也决心让他的士兵过河,他的第43韦塞克斯师,要在一个分为两个方面的行动中全力以赴:一是进攻并攻占埃尔斯特,一是朝德里尔大举猛攻。尽管现在对攻占阿纳姆大桥,没一个人抱有任何幻想,从空中侦察照片可以看出,显然敌人正以重兵把守,但如果要从德里尔渡过莱茵河进行任何行动的话,那么其重点就在埃尔斯特,托马斯的右翼必须予以保护。而且霍罗克斯也希望,除了那些波兰人之外,一些英国步兵也能在星期六晚上过河进入桥头阵地。

他们乐观的太早了,在奈梅亨至阿纳姆那条主要公路西边的那些地势低洼的公路支线上,一个巨大的瓶颈产生了,这是因为,托马斯的两个旅,都试图冲过同一个十字路口。那两个旅,每一个都大约在3000人,一个旅向东北,朝埃尔斯特发起进攻,另外一个旅向正北,朝德里尔大举猛攻。敌人的炮击又增加了拥挤和混乱。这样一来,等到托马斯的第130旅的主力部队开始到达德里尔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与波兰伞兵们一起,试图有组织地渡河,已是为时太晚。

午夜后不久,索萨博斯基的士兵在炮兵的强力支援下,开始渡河,这一次是乘坐16条船,这些船是第82师在渡过瓦尔河之后留下来的。他们遭到了密集炮火的打击,损失惨重,只有250个波兰人成功地到达北岸,而在这250个人当中,只有200人到达了哈滕施泰因旅馆的环形防线。

在这个严峻的一天,霍罗克斯和托马斯只收到了一条好消息:下午4点时,费赫尔北边的走廊又重新开通了,交通又再次流动起来。在工兵的纵队里,有更多的突击艇,顽固的霍罗克斯希望,能够把这些突击艇及时迅速送到前面来,以便在星期日晚上把步兵送过河。

霍罗克斯中将(左)和罗伯茨少将

但那个师还能再坚持24小时吗?厄克特的困境正在迅速恶化。在星期六晚上给布朗宁发出的形式报告中,厄克特说:

232015:白天都受到许多次进攻,是由小股的步兵、自行火炮、坦克发起的进攻,包括带有喷火器的坦克。每一次进攻,都伴随以迫击炮和火炮对师的环形防线之内的非常猛烈的轰击。在经过了多次的险情之后,环形防线基本上没有改变,只是防御兵力稀少。尚未与南岸的那些人实际接触。再次补结砸锅了,只收集到少量的弹药。仍然没有食品,而且由于缺水,士兵们全都非常肮脏。士气已经差强人意,但我们的迫击炮的反击正在产生明显的效果。我们将坚持,但同时希望,前面能有一个光明些的24小时。

第43韦塞克斯师的大炮在隆隆作响,在奥斯特贝克环形防线的西南角,当从北岸从一条船上爬出来的时候,麦肯齐上校明白了,为什么无线电提醒他,要他等向导。岸边地带是无法辨认的,船的残骸,倒落的树木,以及炸弹爆炸留下的大坑,掩埋了那条向后通向桥头阵地的马路。倘若他尝试自己动身,他将一定会迷路。现在,麦肯齐跟着一位工兵,他被引导着去了哈滕施泰因旅馆,他们的第一空降师的司令部。

有关他向厄克特做的报告,麦肯齐并没有改变主意。在等船把自己送到师的环形防线的时候,他再次想到他的种种选择。尽管他在德里尔以及南岸看到了那些准备工作,但对于援军能够及时到达师部,他仍然持有怀疑。对他决定要作的报告,他感到内疚。尽管如此,他本人的见解还是有可能太过于悲观了。

在被毁坏的哈滕施坦因旅馆的地下室里,厄克特正在等待。麦肯齐把官方的见解给了这位空降部队司令员:“援军正在路上。我们应该坚持”。麦肯齐记得,厄克特“神情木然地听者,这个消息既没有让他沮丧,也没有让他高兴”。对这两个人来说,那个没有说出的问题仍然是同一个:他们必须再坚持多久?在这个时间,在9月24日,星期日的凌晨,在经过8天的战斗之后,据估计,兵力减少到了不足2500人以内。他们所有的人来说,只有一个问题:蒙哥马利的军队什么时候到达?在孤独的战壕里、火炮掩体里和前哨阵地里,在残破不堪的房屋和商店里,在医院和包扎所里,焦急而又毫无怨言的人们把伤员放在草席上,床垫上和光秃秃的地板上,在所有这些地方,他们想着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到达?

环形防线的各个地方,当疲惫、虚弱的伞兵们到了精疲力尽的极限时,坦克冲开了防御阵地。到处都是恐怖,尤其是火焰喷射器带来的恐怖。在党卫军的一个野蛮暴行中,一辆挂着红十字会旗、运送伤员的救护车,被4个德国人拦下了。其中的一位卫生员试图说明,他是送伤员去伤亡人员收容站的,那些德国人却突然用火焰喷射器袭击了他,然后走开了。

星期日上午10:30时,部分休战协议达成了,尽管沃尔特斯回忆说:“德国人似乎有些担心,不论是塔佛而贝格旅馆,还是斯胡努尔德旅馆,都位于前线,而德国人又无法保证停止迫击炮和火炮的轰击。”哈策尔主要担心的是英国人在莱茵河南边的远程炮击,伤员撤离的时候能否被控制住。施卡尔卡说,这一点得到保证,他收到了英军第二集团军司令部的无线电讯。“那个电讯纯粹是发给第9党卫军装甲师的医官的,他感谢我,并且问,停火能否持续足够长的时间,好让英国人把药品和绷带从莱茵河对面带过来。”施卡尔卡发回了无线电讯:“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只是要求,你们的空间不要继续轰炸我们的红十字会卡车。”他立即得到了答复:“不幸的是,这样的进攻是双方发动的。”施卡尔卡认为,这个电讯“可笑”,他生气地回答道:“对不起,我有两年的时间没有看见我们的空军了。”英国人的电讽又回来了:“就按协议办。”施卡尔卡声称,他现在勃然大怒。

最终作出的安排,要有两个小时的休战,时间从下午3点开始。其时,伤员将沿塔佛尔贝格旅馆附近的一条指定的路线,离开环形防线。要作出一切努力,“以便少开火,或者完全停火。”坚守前线阵地的双方部队会被提醒,不要开火。施卡尔卡开始命令,“每一辆可用的救护车和吉普车在前线的后面集结”。与此同时,沃拉克和沃尔特斯将要返回自己的营地,他们被允许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装满马啡和医疗用品。沃尔特斯“为能够离开那里而感到高兴,尤其是因为施瓦茨对他说过,‘你说起德语来,可不像英国人’”。

沃拉克和沃尔特斯在吉普车上飘扬着一面红十字会旗帜,并由另外一位德国医官护送,在返回环形防线的途中,他们被允许在圣伊丽莎白医院停留,以观察那里的情况,并访问英国伤员,其中就有拉斯伯里准将,他现在去掉了军衔徽章,成了“一等兵”拉思伯里。

下午3点钟,部分休战开始。射击突然减少了,然后又完全停止。在英国和德国的医官和护理员的监督下,来自双方的救护车和吉普车开始装伤员。中士达德利·R.皮尔逊是第四伞兵旅的首席文书,在一辆吉普车里,他被抬放在他的旅长的担架的旁边。“这么说,你也受伤了,皮尔逊?”哈克特说道。皮迩逊只穿靴子和裤子,右肩绑着厚厚的绷带,“弹片在那里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英军第四伞兵旅旅长哈克特面色苍白,显然因腹部的伤而非常痛苦。当他们前往阿纳姆的时候,哈克特说道:“皮尔逊,我希望您不会认为我是以权压人,不过我认为我比你要糟糕。到了医院,要是他们先给我治,你娄…不会在意吧?

当步行伤员的长长的行列,以及吉普车,救护车和卡车的车队,开赴阿纳姆的时候,有好几次再次爆发了射击。“不可避免的是”厄克特将军回忆说,“有误解,让一场战斗暂时安静下来是不容易的。”在塔弗尔贝格旅馆的医生们,“当他们把好斗的德国人好说歹说从旅馆里清理出去的时候,有了一些不安的时刻。”

施卡尔卡少校与沃拉克医生一起,让车队运行了整整一个下午。大约200名能行走的伤员被带了出来,超过250名被抬进了医疗车队。“我从未见过类似奥斯特贝克那样的状况,”施卡尔卡说,“到那里,只有死亡和残骸”。

当最后一个车队离开奥斯特贝克时,沃拉克感谢那位党卫军医官的帮助。

下午5点,战斗再次开始,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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