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巡游澎湖列岛往事:“得澎湖,得台湾;失澎湖,失台湾”

发布时间:2025-10-21 17:38  浏览量:22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三日,蒋介石乘太康舰到达澎湖列岛,踏上马公岛码头,但见水泥石基已告残败,只剩下一堆堆的鹅卵石。迎面是一方木牌,画的是该岛全图,上面标明“马公镇街道详图”,也被风雨剥蚀,模糊难辨。

澎湖县长、警察局长、参议会长以及地方士绅、驻军官长等早已恭候好久,却给侍卫官挡在一边,近身不得。蒋介石皱着眉头看地图,勉强知道这里有戏院、医院、中学、水产学校各一所,官衙和地方机关倒是应有尽有,当即上车巡视马公,所见无非土堆和渔船;炮台、堡垒遗迹处处,此外还有海神庙的残骸。

日本人遗留的造船厂仅剩一堆废铁,一个公园形同荒庙,却有一块石碑,上面刻了封白崇禧的“慰问澎湖父老”信。破败的大街上也有百货店和酒家,女侍们赤脚穿木屐,望着蒋介石咧嘴呲牙。

十分扫兴、万般灰心的蒋介石打道回府,那是短短几天以内为他盖搭的活动房屋,是美国货。抽水马桶、洗澡缸以至工人,无一不是由中国航空公司自台北专机运来。

蒋介石休息片刻即行召见一番,有所“垂询”。县长道:“自从光复以来,澎湖一直未受重视,政府要员之中,只有陈主席在今年五月间来此视察过。”接着把蒋介石捧上三十三重天,颂他重视澎湖。

蒋介石听来有如讽刺,此前陈诚到澎湖为的是替他安排后路,蒋介石当然不便明说,反问道:“‘二·二八’民变后,中央不是因为澎湖并未参加暴动,曾派白崇禧部长来此宣慰吗?”

“确有此事。”县长道,“白部长因为公务繁忙,不克来澎,派来一位代表,带了四百多万法币捐助贫民,码头上那块街道详图,就是当时准备给白部长作导游的。”

“这里是很穷,”蒋介石道,“中央四百多万法币,对贫民总有些好处吧?”

县长苦笑道:“因为贫民太多,四百万法币太不够分。地方上认为与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不如修建公园,刻石记事,作为澎湖人民感谢中央德政的永久纪念。”

蒋介石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随口问驻军官长道:“此地看样子很穷,盜贼一定不少吧?”

警察局长忙不迭接嘴道:“这里治安情形不错,因为六十四个岛屿只有二十个岛上有人住,人口总数也不过七万三千零一点,民性勤劳,风俗淳朴。光复以来,盗劫谋杀凶案没发生过,全县小案每月也不过两三宗,而且大都发生在马公镇上,其他乡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这时座中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颤巍巍起立发言道:“澎湖老百姓穷得实在没法说,总统肯来澎湖视察,真是苍生之福。”

蒋介石正纳罕此人是谁,俞济时在他耳边低声说:“他是这里的参议会议长,姓吴名尔聪,今年八十岁了。”

蒋介石听他苍凉的声音在说:“我是看日本人来,看日本人去的人,对局势感慨特别多。总统可以看到,我们澎湖人太苦了!这个岛孤悬海中,台风时期风势猛烈,连气也透不过来。大家可以看到澎湖没有一棵高过围墙的大树,反而要围墙来保障植树。岛上没有山,最高的小丘离地只有二十八米。最惨的是澎湖没有稻田,粮食全靠外运,这实在苦不堪言。县长曾经试植高梁,可是一阵台风,全部吹光。这里的农产品仅靠生长在泥土里的番薯、花生;要种蔬菜也不易,先得用砧磋石——岩礁围叠园圃,才能挡风。前几天发生抢米,死了一些人,军警弹压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希望总统回去之后,能替澎湖七万三千多老百姓想一个治本之道,那真是功德无量了。”

老头儿说罢坐下。蒋介石听人家把他的避难当作视察,心头老不是味儿,可又不便明讲。他不希望当地把改善生活的责任搁在他肩上,便说:“吴老先生之言有理。我一定通知陈主席,叫他好好地注意澎湖,经营澎湖。”

“谢天谢地啊!”吴尔聪合十发言道:“陈主席在这里说,澎湖人民生活太苦;光复五个年头,还谈不上改善,他很不安。他说澎湖先天不足,要改善人民生活谈何容易。不过他说澎湖是国防的咽喉,闽台的屏障。台湾是南中国的门户,澎湖更是南台湾的锁钥。”

吴尔聪一口气说到这里,唉叹了一声,又接着说,“不过,话是这样说,希望政府别忘记了澎湖人民无衣无食,血泪不干的生活!”说罢朝蒋介石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嗯!”蒋介石非常反感,岔开话题说:“澎湖是穷,幸好渔业不错,记得我在日本时,日本人把澎湖叫做‘鱼之王国’、水产宝库’,这方面的收入,大可以改善你们的生活了。”

吴尔聪欲言又止,以目示意,要县长开口。

县太爷明知不讨好,可是不说又怕渔民反对,自己担当不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澎湖渔业是好,可是问题严重极了。现在澎湖百分之七十的居民变成渔民,可是渔轮大都破坏,只有六艘可用,却没法远驶。只得在岸边堆垒石阵捕鱼,叫做‘石沪’,全县大小石沪有三百多个,每月渔获只有六七万公斤,过去年产量曾到过五百多万公斤,相差太大了,因此人民生活无法改善。”

蒋介石截断他的话,扭过脸,望着几位驻军军官说道:“好好,澎湖在国防上十分重要。”

驻军官长一听,赶忙直挺挺立正报告澎湖的重要,内中提到台澎间流行着一句话,叫做“得澎湖,得台湾;失澎湖,失台湾”,备言守备澎湖的重要,暗示台湾对本岛驻军给养工作做得不

好。

蒋介石闻言心头更烦,俞济时看在眼里,就说总裁需要休息,把众人遣开了。但蒋介石无法呆在活动房屋里,这种美国货给他带来了一分新奇,九分愤懑。

新奇的是居然在荒岛上住起活动房屋来;愤懑的是与美国人相交几十年,到末了却连台湾都不许立脚。

蒋介石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径去台湾,但可虑之处太多,不如待警卫等工作安排妥当,再去不迟。如果两个儿子也在这几天到达台湾,那末情形自然会更好一些。

蒋介石轻车简从,又到岛上转了个圈子,看看澎湖形势。

劲风呼啸,白浪滔天,蒋介石的车子停在马公岛东南端的良文港前。这是五十几年前日本军阀入侵台湾的登陆点,岸边还留了一块纪念碑,碑上大书“明治二十八年混成支队上陆纪念”,蒋介石一看心头一沉,想今日之下,美国肯出兵登岸台澎,登上大陆就好了;可是万一美国出兵之后却把他蒋介石抛弃,这笔帐又如何算法?如今澎湖栖身,已非佳兆。

蒋介石远瞩万顷波涛,回视石碑,忆念既往,万感交集,咽噎难言。俞济时上前低声说道:“澎湖形势雄视南北,日本兵进据澎湖后始向台湾推进。地方上给我们准备了一些文献,知道荷兰人曾在这里筑城,《澎湖志》上说:该城周围百二十丈,炮楼坚固如铁’,后人称之为红毛城,也称红木堤。明天启四年,福建巡抚南居益率兵攻打,围城八月始入,荷兰人乃退居台湾,而其在台势力也呈动摇。”

“嗯,”蒋介石道,“郑成功收复台湾,也是先得澎湖。”

蒋介石遥望闽海,默祷福建勿失,因为郑成功在明永历十五年二月一日,率大军四万、兵船三百五十艘自厦门出发,进驻澎湖娘妈官(马公),八日早朝,发炮三声,进攻台南赤嵌城,围七月荷人出降。解放军如得厦门,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蒋介石在海风中打了个冷战,扭头上车,参观要塞。要塞之中,有两尊十五英寸口径的古炮使蒋介石触目惊心,暗叫不利。

原来甲午战役中旅顺炮台被劫的两尊大炮,日阀拿来存放马公要塞,作为战利品来装饰,两炮蒙尘半世纪,在蒋介石眼里代表了溃败与绝望,顿时垂头丧气,口不能言。

蒋介石默然上车,却不回去,离要塞司令部后,要车子再去岛上日人所设的海军司令部、海军造船所等处看看,见各处炮台都系最新型的设计,起伏小丘中隐约藏有炮位,日军野心灼然可见。

“日本人哪!”蒋介石叹道,“他们想把澎湖建成一个‘西太平洋的珍珠港’,作为南进基地;后来因为海军力量削弱,才退而建设高雄左营,他们可花了不少心血。”

“是!”俞济时低声说了一句,“总统,您该休息了。”

“该休息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蒋介石感到这句话系出于华尔街老板之口。美国执政者眼见他在中国一败涂地,使其“在华利益”,除了台湾之外,其他点滴不留,于是在老羞成怒之余,对蒋已翻脸不认人,极力想“提拔”第二个蒋介石出头,而把他这个老人一脚踢开。

“我怎样休息啊??”蒋介石回到活动的房屋里,躺在折叠床上,耳听大海咆哮,浪涛拍岸,辗转不能入梦,心乱如麻。

蒋介石为了安全,在澎湖暂时栖身,等候在台北的安排,让他能够平平安安到达台湾岛上,最重要的是使美国人没有话说。因此如何在美国人之间取得默契,要美国收回反对蒋介石逃亡台湾的前议,便成为蒋介石在澎湖时的一大课题。

“昨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蒋介石对俞济时说,“风太大,活动房屋都给吹得像地震一样。”

蒋介石问:“上海怎么样?”

“电报依旧是那四个字:能守得住!”俞济时答道。

“美国呢?”蒋介石紧接着又问,“还是抨击我,反对我到台湾去吗?”

“没有这件事,没有这件事。”

“嗯。”蒋介石冷冷地说,“他们还以为我失踪了,真的希望我失踪呢,呸!”

“这真是不仁不义。”俞济时道,“我们为美国做了多少事情?可是,料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来这一手。记得四个月前,我在上海看到合众社一个电报,说:‘杜鲁门的全国安全委员会已建议在目前的反共斗争中,虽然要放弃中国,但必须尽全力去挽救日本太平洋上各岛,包括台湾和海南岛。’又说:

该委员会已向杜鲁门建议,要企图挽救国民党政府是毫无希望的事。共产党定会席卷全中国,因此必须不让共产党伸手到日本、台湾、海南岛去。’美国的手法就是这个:防止台湾落入中共之手。”

“看着办吧!”蒋介石道,“他们以为我在台湾不能抵抗共产党,于是来了个坏主意:一方面继续援助我,另方面煽动台湾老百姓来反对我。你该记得‘二·二八’事件,表面上我们说这是共产党干的,其实真正在内中活动的正是美国自己!”

说着说着蒋介石的火气上来了,“而且早在事前就活动台湾人反对我了。他们这些混帐王八蛋,从美国新闻处的职员到美国领事馆的领事,都在利用每一分钟向台湾人宣传,要他们反对我,反对共产党,独独拥护美国。”

“没人相信的,”俞济时安慰他道,“搞不起来的,只是美国这种做法令人心寒!”

“经国该动身了。”蒋介石叹道,“上海,这几天希望能熬得过。”

突然秘书送上卷宗道:“陈主席有电报。”蒋介石忙不迭看了,原来是陈诚报告蒋到台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办妥,只是美国方面还没有什么消息。

此时陈诚为了替蒋布置“反共最后据点”,尽了最大的努力;同时利用这段时间,几乎把党、政、军大权全部捏在自己手里。

美国反对蒋介石退台,这件事无法见诸于明文;而美国放出“台湾将有民变、台人反对国共统治”的空气,也委实使蒋大吃一惊。陈诚在上海解放前夕忙着镇压台民、安置败兵之外,又得为布置老蒋来台、缓和派系冲突而伤尽脑筋。

尤其是蒋已抵达澎湖,眼看就要来台,而美国还未放松对蒋的攻击,蒋在澎湖又绝对无法久留,好不着急。陈诚召集文武亲信,会商一切。

“主席,”情报负责人发言,“今天的问题,美国的态度使人困惑。经查‘台湾将起民变’的谣言并非来自共党,倒是来自美国大使馆。美国今天显然在故布疑阵,希望我们也认为台湾非安全之地,而在台湾不再设防。可是美国自己,早已在海空方面绝对优势地控制了台湾。这个恐吓性的警告,我们实在不能忽视。据情报说,美国已经拟定一种计划,说在南京失守之后,共党入台之前,他们要指使亲美派发动‘反对中国’的叛乱,要求台湾独立,以台湾人民自己的意志,一方面反对本党,同时反对共党。而当台湾陷入混乱状态之后,美国就根据开罗协定,由盟总加以干涉。伦敦《星期六晚报》曾刊载一篇纽约通讯,说麦克阿瑟向国务院要求增兵日本,而这些军队将进驻台湾。”

陈诚道:“对于美国,我们不便多猜测;只是今天台湾如果并无‘民变’迹象,美国反对政府迁台、反对总统迁台的暗示和空气不能正式明文公布,我看还是请总统马上到台湾来罢。否则澎湖对他起居不便,而外面因为不知道他的行踪,竟然说他失踪,对士气民心也有影响,不如尽早来台湾,我看不会有问题,大家的意思怎么样?”

众人唯唯,于是陈诚发出电报,请蒋赴台,说台湾治安不致有问题,目前兵力绰绰有余。

在“台湾问题微妙”的乌烟瘴气之中,蒋介石悄悄地从澎湖乘舰到台湾去了。

蒋介石到台湾并不是第一次,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之后,他已经同宋美龄去过了。

太康号军舰经过七十六海里到达高雄,又在戒备森严中乘飞机降落台北松山机场,一下机便上车直驶草山,不想同文武百官见面。

正所谓景物依旧,人事已非。想当年来台湾何等威风,夫妇俩立在台北中山堂露台之上,检阅训话,兴致勃勃;如今作为老友的陈仪已经背叛了他,接近了老百姓,但蒋介石已把这位老友自浙解台,囚禁在基隆一个角落里;更重要的是当年“欢迎中国同胞”的台湾人民,经过“二·二八”大屠杀后已一视国民党如仇人;当年台湾风景在蒋眼中无一不美,如今一草一木,蒋对之都有戒心;而且当年夫妇同来,如今宋美龄奔走美国,一鼻子灰,他自己连台湾都不敢随便走走,却要在澎湖喘息,缓和美国对他的抨击,险些儿立刻让位。

“行辕已经布置好了。”陈诚在途中向蒋报告,“台北宾馆还可以住,那里本是日本人的总督官邸。陈仪没搬进去过,魏道明倒住过。在草山,草山宾馆也还不错,那是日本人为皇太子修建的,也打扫过了。”

蒋介石道:“这次我来,是以私人身份来的,与政治无关,只行使党的领导权,这样可以避免外界的误解。因此你们给我准备的地方,目前我都不便去住。”

陈诚着急道:“那,那,我看总统不必过谦吧?总统为一国元首,没有人敢胡乱说话。”

“美国!”蒋介石恨恨地说,“美国会说闲话的,夫人还在纽约奔走,我看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住到你曾经住过的糖业公司招待所去吧。”

陈诚唯唯。

“上海怎样了?”蒋介石见车过圆山神社,心头一沉。原来这是日本人奉祀的北白川宫,面对明治桥,后改中山桥。日寇侵台时为清军投降签字的地方,难怪蒋介石看来感到不祥。

陈诚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指指点点说:“这个圆山神社,几个月前曾由台

湾旅行社花了四亿台币改建,比以前好得多了。”然后才答:“上海没什么变动,不过听说经国兄纬国兄已经离开,大概今明天便可以到台湾。”

蒋介石明知道上海已经靠不住了,但至少总该有几个月可以坚守。信口问道:“来的人不少了吧?《中央日报》骂他们是政治垃圾。”

陈诚脸上发热,强笑道:“骂错了,骂错了。来者之中,有陈果夫、王东原、梁寒操、盛世才、毛人凤、祝绍周、翁文灏……”

“子文也来过啦?”蒋介石插嘴问:“全都走了吧?”

“早走了。”陈诚道:“宋先生不过是来看看。”他知道蒋的真意何在,便说:“孙立人陪了他好几天,随员中还有个李择一。此外,罗卓英、刘茂恩、梁华盛等等都来了。有些人家眷已到,人还没有来,有陈立夫、何应钦、徐永昌、汤恩伯、胡宗南、吴开先等等。”

陈诚道:“大家追随领袖,连‘国代之花’也来了。”

“他们都来啦!”蒋介石作若无其事状,往沙发上一坐,问陈诚:“人,多起来啦!”

“人丁兴旺!”陈诚也作乐观状道:“一月间就开始来了。省主席十几个,党政要员更多,眷属无数。在台湾的国大代表立监委,已经两百多,我在一月十三招待过他们,出席茶会的就有一百三十八名,其他在中南部的还不在内。从上海开台湾的中兴、太平、

华联三条轮船,每次载客都超过两千以上;上海台北班机每天最少五班,多是军部的运输机和私人的包机。基隆和台北都很热闹,从早到晚,人迹不绝。有些时候基隆港内一天之中到达五十五艘船,有些不能进港,在港外停泊;有的不能靠码头,在港内停泊;有的两三只并靠一个码头,真不得了。台北人口原来不过三十八万,现在超过六十万了!从京沪来台的人真不少。”

“现在,”蒋介石道:“最重大的问题是人和钱。钱的问题我们再谈,人的问题可非想办法不可。”稍停片刻,蒋介石低沉地接着说:“兵源是个大问题,台湾人靠不住,可是又非台湾人当兵不可,你们研究过啦?”

“研究过了。”陈诚道:“原先我们公布过,说台湾情况特殊,延长兵役一年,现在看起来用不着了。”

台糖招待所电话不断响着,尽是官儿们探听蒋介石行踪,准备拜候来的,都给挡了。蒋介石为兵源问题而着急,忙问:“你不是说组训二十个师没问题吗?”

“问题是没有,”陈诚道:“困难在所难免。今年初,这里已经在严密调查户口,统计壮丁,还准备把曾经给日本人征召服役的三十万台湾青年加以训练。二十个师在数字上没有问题,问题在于,”陈诚指指脑袋:“这个。”

“赶快想办法吧,”蒋介石道:“台湾人脾气不好弄,当心再来个‘二·二八’!那可是千万不能再来的啦!”

“这个绝对不会,”陈诚道:“目前我们的兵力绰乎有余,不怕台湾人造反。共产党既无海军,又无空军,也不怕他们过来,只是应该严防共产主义思想到台湾来。”

蒋介石忽地想起:“澎湖更穷,应该小心澎湖!”他透了口气,“这个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有一次我出去走走,就没有看见有人吃米。”

“吃米?”陈诚道:“那太不容易了。澎湖没有农产物,没有矿藏,更谈不上工业建设。雨量少,风势大,又旱又荒。米,真难了。他们向省里要米,每年十万包。老实说,台湾目前年产米一千四百多万公石,区区十万包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们出不起价钱。

澎湖参议员来台北开会便哇哇大叫,吵什么‘我们只看见成批海船装运着白米,经过东吉屿直航福州、汕头,没有一条船是向马公码头的!’”

“嗯,”蒋介石点点头:“有人告诉我马公曾经发生过抢来风潮。”

陈诚正想说什么,蒋介石突然又问:“美国人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陈诚一怔:“他们很少说话。不久前倒有一个美国人对我说,他们好几位到台湾来水土不服。”

蒋介石说:“我在澎湖发现过一个千人冢’。一问,才知道日本军队刚到澎湖时,船到半路发生霍乱,占领澎湖后,十几天里一下子死了他们一千两百多人,这个千人冢便是他们焚尸火葬的地方。此外,又看到不少荷兰人的坟。”

“我想起另一个美国人的话了,”陈诚道:“他以前是联总的高级职员,他对我说,台湾比不上海南岛,他希望我们无论如何不可将海南岛丢了。因为海南岛在热带地,地势平缓,海拔七百米以下的地带占全岛百分之九十五;台湾海拔七百米以下的地带只

有全岛百分之五十六。而且台湾地力已尽,海南还没开发。”

蒋介石惘然道“海南岛当然不会丢,共党几十条船有什么用!”

“还有一点,”陈诚道:“这个美国人说:台湾有一个民族问题。他指的是台湾人而非高山族,他认为不易处理。但海南岛没有这个问题,因此他认为海南岛比台湾好。”

蒋介石沉思久之,睁开眼睛道:“反正这两个岛我们都要,一个也不能放松就是了。”

他总感到上海的战事不妙,几次三番提到上海,左右都说没有新消息,且是上海周围据点已经尽失,看样子这个保卫战打起来十分惨烈。

蒋介石不安地在花园徘徊,也不知道看到了一些什么花卉。他问俞济时:“吴淞口已经封住了吗?”

俞济时根本不知道吴淞口是否已经封住,但无考虑余地,忙答:“没有!”

“没有就好。”蒋介石道:“否则经国纬国他们撤退起来要成问题了。我行前交代过,万一吴淞口靠不住,要停几条船在吴淞口外,准备其他人的撤退,”他喃喃地说:“恩伯告诉我上海还可以守三个月,据我看半年都行,上海物资虽抢运出很多,但存在里

面的还有很多很多,不怕没有粮食弹药,不怕工事脆弱,我看半年都没问题,你给恩伯去个电报,要他死守半年!”

俞济时暗自叹气,当即遵命发电。台北上海之间电波不绝,但台湾当地军民人等,一时还不知道蒋介石已到草山。可是草山突告戒严,限制游客出入;台糖也停止签发草山招待所的游客介绍书。

敏感的人似乎明白:局势万分严重,蒋介石已经来此栖身了。

后人道:草山深处一衰翁,怕听暮鼓与晨钟。

此后,蒋介石父子一直视澎湖列岛为台湾本岛第一道防御屏障,在澎湖本岛设有一线阵地和二线阵地。在马公设立了防卫司令部、海军第二军区司令部、空军基地指挥部、炮兵指挥部、第一后勤指挥部,并在拱北山建立了战时指挥所。最多可容纳100架战斗机,驻军则有数千人之多。澎湖县人口10万人,是台湾全省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