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伊·海勒和她的长篇小说《丑闻笔记》

卓伊·海勒

卓伊·海勒（Zoe·Heller），英国女作家、记者，1965年生于伦敦，1993年迁居纽约。著有《你所知道的一切》《丑闻笔记》《信徒们》等。

2001年出版的《丑闻笔记》是卓伊·海勒创作的长篇小说。

希芭是学校新来的美术老师，年轻美丽，气质高雅。这个穿透明裙子的漂亮教师，饱含教学热情。但在这所“塞满了垃圾”的中学，学生在课堂上打架，把陶炉推倒，吓得老师躲在课桌底下，甚至还有男生公然骚扰希芭。

康纳利是沙漠上唯一的一棵树，他似乎是个热爱艺术，尊敬老师的“好学生”。“只有康纳利，要不就是太年轻，要不就是太愚钝，未曾察觉到自己的胆大包天，才敢挟其魅力锲而不舍地接近她。他既不怕她，也不恼她，也毋需索尽枯肠地盛赞她有多美。他望着她时，仿佛要把她吃了。 ”用希芭的话来说，“像吃个桃子。”

很快，这个40岁的中学女教师希芭和这个15岁的男学生康纳利坠入了爱河！显然康纳利不是通过艺术天赋，希芭也不是为了艺术献身。

“那天晚餐时，希芭谈到她和那名姓康纳利的男学生第一次亲吻的事。当然，大部分我以前都听过了——跟康纳利的那段恋情，没哪件事希芭不会说上好几回的。但这一回她又谈到时，却有新料。我正好问到，两人第一次搂抱时，可有令她感到意外的事。她大笑。有，整个过程的气味都令她吃惊，她说。她没想到他身上会有味道，如果她事先想到，她可能会想到青少年的气味：泡泡糖、可乐、脚臭。”

他们俩的交往，无意中被希芭的同事，历史教师，一个孤单、敏感、颇有文学修养的62岁老小姐芭芭拉发现，她在好奇中逼迫希芭承认恋情，并且答应保守秘密。希芭也把芭芭拉当成了密友，还向她倾诉了年迈丈夫的无趣，女儿的叛逆和儿子的低能。两个女人也因此结成了看起来温馨又和谐的忘年之交。

希芭在秘密被泄露的威胁下一次次屈服，而芭芭拉对希芭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然而，我与希芭之间的联系感并非基于这些细微的交流。即使在那个阶段，我所感觉到的纽带也远远超出了日常闲聊所能表达的范围。这是一种直觉上的亲缘关系。一种不言而喻的理解。称之为精神上的认同是否太夸张了？由于我们彼此都比较矜持，我明白我们之间需要时间才能建立友谊。但是当我们建立友谊时，我毫不怀疑，这将是一段不同寻常的亲密和信任关系——用法国人的话来说，这是一种中间商关系。”

芭芭拉对希芭的家庭充满了羡慕和敬爱——当然这不妨碍她刻薄希芭自大又无知的老丈夫——但在她眼里，这个美满显赫的家庭还是有如仙境。所以，当希芭对芭芭拉承认这段不伦之恋，芭芭拉认为她不仅背叛了家庭，也背叛了友谊。

此时，一向被芭芭拉瞧不起的数学老师班斯，向生活单调的她发起了午餐邀约。没想到这个愚蠢可笑的老单身汉，居然也对希芭倾慕有加，还痴心妄想把芭芭拉当成一个拉皮条的下作媒婆。芭芭拉顿时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对希芭的嫉恨，干脆把希芭那个可怕的秘密和盘托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后，班斯向校长作了告发，希芭的恋情一下子被报纸披露而成为丑闻。

“悲伤一向具有漫游的癖性，因此悲伤的引擎一旦启动，就开始在我拿早已被不满与悔恨充塞得拥挤不堪的情感领域里游走。我是因愧疚与自责而哭，因为我不是个尽责的事主。我哭，因为自己的愚行对我与希芭的友谊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对我来说这次事件的致命性几乎是可以确定的。我哭，因为我竟然急切地想要跟一个收集棒球夹克的可笑男人交往，结果连他都拒绝我。我哭，因为我是那种会被美容院理发小姐窃笑的女人。最后，我哭，我为我自己的哭泣而感到羞惭，为自己的愚不可及，为自己是一个老小姐，必须在星期六晚上一个人在房间里哀哀自怜。”

耳闻目睹媒体对希芭的故作神圣的敌意，芭芭拉甘冒被中伤的风险，亲自写下了希芭沉沦的丑闻笔记，意在对不良媒体稍稍还以颜色。

“他们使用‘卑劣’、‘不健康’这样的字眼。希芭对那男孩的吸引力是不健康的，她的婚姻也是不健康的，男孩想要赢得她的认同更是不健康的心态。对他们来说，凡是不能印在海滨明信片上的任何性魅力，都通不过这种健康测试；凡是逾越保守报纸传统狭隘格局的任何性事，都被归类在变态的怪异行径这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下。新闻从业人员是受过教育的人，不是吗？有些还是大学毕业，心胸怎会如此狭小？他们从未对世俗成规所认可的年龄群以外的人有过遐想吗？从未经验过超越正统规范的框框以外的冲动吗？”

殊不知芭芭拉的笔记不仅泄露了希芭的秘密，也把她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在丑闻所形成的巨大压力下，芭芭拉的目的没有达到，还为此丢了工作，可谓弄巧成拙、得不偿失。“到头来最令人惊骇的，倒不是报道的粗心大意或是快活的虚伪造作，而是故作神圣的姿态。那种冷酷无情的假神圣。”

希芭众叛亲离，家人都离她而去，还要面临审判和牢狱，只有芭芭拉留在她身边照料她的生活，两人为手稿不断争吵。“各界反应是如此兴味盎然，近乎歇斯底里，一派愤怒得兴致勃勃的模样。”

不过，在种种压力和打击下的希芭还是被迫回到了让人窒息的家。同时，希芭也原谅了芭芭拉，因为孤独太可怕，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依赖，远不止“爱情”这类通俗字眼那样简单。

《丑闻笔记》铿锵有力地诘问了西方媒体的假装神圣和虚伪至极，也讨伐了人们幸灾乐祸观看别人受虐的那种阴暗隐秘天性。小说铺陈设计机警睿智，语言满泛幽默嘲讽，甫一发表，即被誉为妙绝时人之作，并于2003年获得英国布克奖决选提名，2006年还被改编成了同名电影。

卓伊·海勒说：“有些事情当你认为难以忘怀，但是记忆力却嘲笑你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