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秋37 完 妈妈,我同思齐商量好了,定于10月15日结婚

发布时间:2024-12-20 08:06  浏览量:1

女 儿 良 辰

进城以后,我的工作虽然繁忙,但家庭生活却渐渐趋于稳定了。行军、转移之类的军事行动,对于我们来说,都成了过去。我的大女儿思齐,进了师大女附中学习,二女儿少华在育英小学学习。三女儿少林尚小,就留在我身边,我请了一位名叫周树华的保姆在家里照顾她。

岸英被分配到中央调查部,在部长李克农的领导下,从事机要秘书和翻译工作。

岸青于1947年从苏联回国,在东北克山地区参加了两年土改工作后,于1949年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到了北京。他被分配在中央宣传部马列著作编译局,担任俄文翻译工作。他后来翻译了列宁、斯大林的许多著作。

建国之初,岸英和岸青都住在各自的机关里。每到星期天,岸英就带着岸青到我们家来玩。我的两个小女儿,叫他们大哥和二哥。他们两兄弟,则叫她们为少华妹妹和林林妹妹。他们兄弟姐妹在一起玩,或者复习功课,或者跟着我去看电影、游公园,非常开心。

平时,岸英下班后,也经常抽空来看我。他的机关,设在北京东城区朝阳门大街,离司法部比较远。因为来一趟在路上要花较多时间,所以他每次来,总要玩到夜晚九、十点钟才走。

有一天,岸英对我说:“妈妈,您还记得吗?我和思齐订婚已经一年多了。我们约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举行结婚典礼。现在,我希望早日和思齐结婚,不知妈妈的意见如何?”

我说:“你问过你爸爸没有?你爸爸的意见怎样?”

岸英说:“爸爸要我们先公后私,待建国后结婚。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成立,我们要求结婚,爸爸是会赞成的。”

我笑着对他说:“既然你爸爸同意你们这样办,我当然也赞成。”

岸英高兴地说:“妈妈也同意了,我非常感谢妈妈,我要和思齐商量一下,看选择什么日子来举行婚礼!”

我点头同意,他就满怀喜悦地告辞了。

过了短短的几天,岸英兴冲冲地来对我说:“妈妈,我同思齐商量好了,定于10月15日结婚,到时候我来接思齐去举行婚礼,爸爸决定在中南海的丰泽园亲自为我们主持婚礼。我们的新房,准备安排在我的机关里。”

我问:“时间这么紧,来得及吗?”

岸英说:“我和思齐都主张婚事简办,爸爸也同意。我们一切都有,你就不必操心了。到时候,我来接你和两个妹妹去参加婚礼。”

没想到他们的婚事会说办就办,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稍微有点迟疑地说:“那样不对呀!我这个做妈妈的,应当为你们操办操办才行。”

岸英说:“我爸爸都同意我们婚事简办了,妈妈您就千万不要费心。”

思齐星期六下午回家时,也告诉我,说他们准备10月15日结婚。她说:“岸英告诉我,说你已经同意了。”

我说:“我是同意了。不过,时间太紧,来不及为你们置办东西呀!”

思齐说:“我们婚事简办,什么都不要买。”

我说:“当妈妈的,连几件新衣服都不给你做,那还像话吗?”

思齐很懂事地说:“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 一切都是现成的,你别操心。你什么都不要管,到时候,你来参加婚礼就行了。”

我想,就是要做衣服也来不及了,只得随她的便。

在他们举行婚礼的前两天,岸英又来对我说:“妈妈,爸爸让我来告诉你,请你开一张名单给我,将你家的亲戚朋友都请去参加婚礼。要你不必在家招待客人了。”

我说:“那怎么能行呢?我的亲戚朋友,不能让你爸爸费心招待。”

岸英说:“爸爸说了,您家里就您一个人,没有人帮助您操心,所以让您开个名单给我,我们一起招待。这是爸爸对您的体贴,妈妈您不要辜负了我爸爸的心意。”

我听了这话,心里热乎乎的,很感谢毛主席对我的体贴和关怀。我没有再说什么,就提起笔来,准备开名单。

当时我想,毛主席那里,不是一般人都可以去的,我不能随意将我的亲友都写到名单上去。所以,我只在名单中写上了任弼时和夫人陈琮英,董必武及夫人何莲芝,谢觉哉及夫人王定国,陈瑾昆及夫人梁淑华,同时还写上了党内有威望的几位女同志如邓颖超、康克清、王光美等。

我把名单开好后,交给了岸英。

岸英看了看名单,问我说:“妈妈,您怎么不写朱伯伯、周叔叔和少奇叔叔呢?”

我说:“他们都是中央领导人,不是我的亲戚朋友,我不敢开。他们的夫人,我可以作为女朋友开上去。至于董老、谢老、陈老等人,现在是我的直接领导,所以我敢开。你说对吗?”

“妈妈讲得有道理。”岸英理解地点点头,把名单收起来后,告辞而去了。

第二天,即14号,岸英亲自给我送来了四份大红请帖。其中,一份是请我的,另外三份是请董必武夫妇、谢觉哉夫妇和陈瑾昆夫妇的。那三份请帖,岸英请我代为转交。

岸英告诉我说,他爸爸看了我开的名单,也问他,为什么我只开了几位女同志,不开男同志。岸英把我的意思告诉他爸爸后,

他爸爸说:“这话有道理,那我来请吧!”于是,毛主席提笔加上了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同志的名字。

岸英又对我说:“请妈妈把思齐赶快接回来。明天下午两点,我来迎接思齐,同时接妈妈和两个妹妹。

岸英走后,我代他将请帖转交给了三位领导。董老因患感冒,很遗憾不能参加,其他两位都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10月15日下午,岸英带了两部小汽车,到司法部来接我们。他和思齐坐了一部车。我和两个小女儿坐了另一部车。谢觉哉夫妇和陈瑾昆夫妇,分乘了他们自己的小汽车。

岸英迎亲的车走在前头,我们三部车紧随其后, 一起开进了中南海,在毛主席的住宅门口停下来。

岸英和思齐下车后,连忙转身来接我们。

岸英对我们说:“爸爸今天亲自主持婚礼,请先到爸爸的会客室去谈谈。”

毛主席站在会客室的门口迎接我们,满面笑容地和我们一一握手。谢觉哉和陈瑾昆夫妇都向毛主席道喜致贺。我也叫思齐向毛主席行鞠躬礼。

毛主席看见自己的干女儿长大成人,并将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很高兴地抚摸着思齐的头,拉到面前站着,风趣地笑着说:“思齐,你今天是新娘子。从今天起,你就成了大人,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吧?你是新娘子,为什么头上不插花呀!”

思齐听毛主席这么一说,当时就脸红起来,连忙把头低了下去。这时,她的妹妹少华、少林、李纳,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朵鲜红的小绒花,给她插在头上。

大家都拍手笑着说:“新娘子真美呀!”

思齐羞羞答答地想伸手把头上的花取下来,她的两个妹妹却按住她的手。

我对她说:“思齐,你不要取花,照社会上的风俗习惯,新娘子还要满头戴花哩,这两朵小红花是应当戴的。”

思齐的妹妹一听更来劲,又去找了两朵稍大一点的鲜艳的绢花,给思齐头上一边插子一朵。大花小花,绒花绢花,成双成对,相映生辉。来宾们见了纷纷说好,赞美新郎英俊潇洒,新娘秀丽端庄。大家都向毛主席道喜,说毛主席真有福气。

岸英深情地望着思齐,这时,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要和思齐拉着手。他在苏联生活过很长时间,觉得拉着手是很常见的事。但是,思齐害羞地不敢伸出手来,岸英也就站在那里乐滋滋地笑。

这时,朱德总司令、周恩来总理、刘少奇副主席和他们的夫人康克清、邓颖超、王光美,以及其他中央负责同志,也相继前来,真是嘉宾云集,贵客满堂。

毛主席很兴奋地对大家说:“今天是我家办喜事的一天,也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看到儿子结婚,我非常高兴,感谢大家来参加婚礼,孩子长这么大,我没为他操过半点心。今天的这一切,也是在同志们的帮助下,岸英自己筹办的。我非常感谢同志们的帮助。岸英自己能办自己的事,我感到无比的快慰。我的孩子,这些年来,在艰难困苦中,自己度过来了,今天终于结婚了。这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不知道你们的孩子,结婚了没有?”

毛主席在为自己儿子的喜事高兴时,马上就想到了别人。

谢老说:“我的儿子都结了婚。孙子都有七八岁了。”

毛主席一听,很感慨地说:“这么说,我比你们落后了。你们的孙儿都长大了,可喜可贺呀!可惜我的儿子今天才结婚,我这做爸爸的,没有尽到责任,真落后了。”

陈瑾昆忙说:“主席不是落后了,而是忙于国家大事,没有时间为家务事操心。”

“陈老讲得对!我们没有像主席这样为国家大事操心,是我们落后了。”谢老补充说。

接着,大家纷纷议论,说主席是大公无私,以国家为重;说岸英在苦难中长大,今天结婚了,真是大喜事。

大家热热闹闹地交谈了一阵后,岸英来请各位嘉宾到丰泽园的大厅入席,吃喜酒。大厅里摆着三桌酒席。岸英和思齐被安排在正中的酒席上。周总理和邓大姐与我一道,坐在新郎新娘的两旁。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少奇同志等,坐在左边的一桌。其他中央负责同志,坐在右边的一桌。岸青、少华、少林和其他领导同志的一些孩子在另一间房里入席,他们很开心,特别是岸青、少华、少林为岸英、思齐的婚事特别高兴。

桌子中间摆着一个大拼盘,盘里装的是湖南腊肉、腊鱼、腊鸡和香肠。拼盘四周是红烧肉和一些小菜。看着这些菜,我暗想,主席办的酒席,大部分都是湖南家乡菜,又简单又实惠。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呀!

入席不久,毛主席站起身来,端着一杯酒,满脸喜色地走到我身边,说:“文秋同志,感谢你教养的好女儿,成了我的儿媳妇。我敬你一杯酒,祝你健康,请你饮了这杯酒。”

我连忙站起来,连说不敢当,并向主席道了谢。然后,我和主席对饮了一杯酒。

毛主席走后,我坐下来想,我应当回敬主席一杯酒,但是,如何措词才好呢?

坐在我身边的周恩来总理,看到我的表情,一下就猜出了我的想法。他侧过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文秋同志,你也应当向主席敬一杯酒。你也感谢主席,把主席的话,回敬过去好了。”

经周总理一提醒,我觉得要说的话有了,便站起来,斟上一杯酒,走到主席身边,说:“主席!感谢你教育的好儿子,使我的女儿有幸成为你的儿媳妇;思齐年幼无知,今后还望主席多加教育。我感谢你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敬祝你身体健康,请你干这一杯酒。”

毛主席笑着站起来,高兴地说:“谢谢你!谢谢你!”说着,我和主席碰了杯,主席和我都把酒一饮而尽。

岸英和思齐也站起来,先向同桌的周总理和邓大姐敬了酒。接着,向毛主席、朱总司令、少奇同志敬了酒。然后,到右边席上,向其他中央负责同志敬了酒。宴席上,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散席后,不少来宾余兴未尽,纷纷向毛主席告辞,要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到新房去闹洞房花烛夜。我也带着两个小女儿向主席道别,想同岸英和思齐一道,去他们的新房看一看。

岸英和思齐向毛主席鞠躬告辞时,主席叫住了他们,说:“你们慢走一步,等我找点礼物送你们。”

毛主席到房里,亲手取出一件墨色的旧呢子大衣,递到岸英的手里,说:“我没有别的礼物送你们,送你们一件大衣。白天岸英穿着,夜晚盖在被子上,思齐也有份。”

岸英接过大衣,递到思齐手上。两人一起向主席鞠躬致谢,并再次告辞。这件大衣,伴随毛主席转战南北,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礼品。

岸英和思齐的新房,是在岸英工作的中央调查部的院子里,与调查部部长李克农的卧房相对。我和谢觉哉、陈瑾昆同志等来宾,与岸英和思齐一道,去看了新房。

新房布置得简单朴素,清洁整齐。被子、枕头和床铺、桌椅等家具,都是平时用过的旧物,只是洗得干净,摆得整齐而已。新房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正面墙中间挂着大红双喜字,两边是警卫连赠送的贺联,上面写着:

“岸英、思齐两同志新婚志喜,祝你们朝夕共枕席,熟读沁园春。”

那时,调查部部长李克农是岸英的直接领导。他按照中国的传统风俗习惯,为岸英准备好了两大盘喜糖、两大盘红枣和两大盘花生,还在桌上燃点着一对红蜡烛。

我们与岸英和思齐一起到新房时,李克农喜笑颜开地向我道喜称贺,还对我说:“欢迎丈母娘来送亲!”并亲自给我奉糖。

新房里早已挤满了人,主要是岸英的同事和岸英、思齐的朋友。岸青也坐在那里,高兴地等候兄嫂入洞房。

新郎新娘一进洞房,等候在那里的人们立刻鼓掌欢迎,随之而起的是一片欢声笑语。许多青年人闹起房来。

岸英端着盘子请大家吃喜糖,好多人都说:“你一个人奉糖不行,要和新娘一起抬盘子奉糖!”

岸英很大方,就请思齐和他抬盘子。思齐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按大家的要求做了。

人们将喜糖接到手后,又有人出点子,要新郎给新娘喂糖吃,而且要求新郎含着糖用口喂,新娘也要用口接糖。

少奇同志的儿子刘允若说:“不喂不行!”

岸英笑着说:“允若,你不要闹了,小心我将来还礼!”

允若很起劲地说:“我不怕你还礼!你如果不这样喂,我们就闹一通宵,大家同不同意?”

年轻人乱呼同意,坚持要岸英用口给新娘喂糖。彭总的侄儿彭起超,拿着一颗红糖,放在岸英嘴里,强制要思齐用口接糖。

谢觉哉和陈瑾昆等老同志,看到青年们闹得很带劲,也很热闹,觉得留在这里不太相宜,为了好让青年们闹个够,就告辞要走。我也带着两个小女儿,陪他们一起走了出来。岸英和思齐出来为我们送了行。

回到家里,我不觉想起孩子的父亲和我们自己的青年时代,我们那时悄悄地传播革命真理,轰轰烈烈地一起在街头游行示威,拥

有的是另一种幸福。我更多的是想起我和谦初的婚礼,我们在动乱的岁月里结为夫妻。新婚的第三天,谦初就踏上了北伐的征途。以后,我和他在山东的团聚也是那么短暂,转眼之间,将近20多年的岁月已悄然逝去。如今,他留下的,从未见过面的女儿已长大成人了。他在给我的遗嘱中要求我:“好好替他照顾孩子”。今天,我终于可以无愧无悔地告慰谦初的英灵:我对孩子已经尽责尽力了。

那一夜,我心潮起伏,想得很多,很多。

第二天,岸英和思齐先到中南海拜望了毛主席。接着,到我这里来玩了半天。在我这里吃过午饭后,又去谢了一些亲切关怀他们的叔叔和伯伯们。他们的婚事,就是这样既隆重热闹,又简单朴素。凡是知道的人,无不对他们艰苦朴素的精神,发出由衷的赞叹。

毛主席为岸英结婚主张简朴,没有让外人知道,可是苏联大使馆还是知道了,尤金大使送来两座美丽的镜屏,周围都刻成花纹。一个中间刻上丹凤呈祥四个大字,另一个刻着凤登牡丹四个大字。李克农还请尤金大使来吃喜酒,并请我作陪,叫新郎新娘给尤金大使敬酒,尤金大使频频举杯向我祝贺。

最后的军礼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调整干部工作,谢老任内务部长,史良接任司法部工作,我被调往中国银行总行,担任人事室主任兼总行支部书记。

我的家,也搬到了前门外李铁拐斜街的留香饭店楼上。留香饭店名为饭店,实际上是用没收的旧银行买办资本家的财产,改成为中国银行的宿舍。我带着两个小女儿和保姆、警卫员、勤务员等,住了三间房子。另外,还给岸英和思齐准备了一间卧房,每星期六让他们住在这里。

我在银行工作的时候,少华考进了师大女附中,少林也进了育英小学。

这时,岸英在中央调查部,除担任机要秘书和翻译工作外,还担任了党支部书记。他的工作很紧张,只有星期六下班后,才能到我家来。思齐也是星期六下课后才能回家,同岸英一道住在这里。

岸青仍在中宣部做翻译工作,仍住在中宣部的机关里。机关的地址在北京西城区大红罗厂,离中国银行比较近。因此,岸青也愿意每个星期天到我家来看他哥哥,同他们一起玩一整天,晚上才回去。

岸英和思齐每星期六回来,有时在家里过一夜。有时在岸英机关的宿舍过夜,第二天上午,就和岸青三个人一道去中南海看望主席,有时还带着少华去。毛主席工作很忙,根本就没有星期天,岸英他们去后,与主席在一起谈谈话,玩一会儿,有时吃一顿饭了就自觉地告辞离开,以免过多地打扰主席的工作。

他们从主席那里出来,就回到我的家里,有时候在家里下象棋、打乒乓球;有时候同我一道去看望前辈们,有时候随我去看电影、参观博物馆或游公园。我总想法给他们弄些可口的饭菜吃,总希望岸英和岸青多享受到一些家庭的温暖。

这时江青有时也到我家里来,喊我丈母娘。她来后有时给思齐买衣料,拿来让我选择颜色,有时给思齐梳辫子,表示亲切。

有一天,五个孩子都在客厅里玩。岸青很耐心地教我的二女儿少华下国际象棋,岸英和思齐、少林在旁边观战。孩子们在一起玩得十分融洽。

当时,我常带他们去看望一些老同志。许多老干部也常到我家来玩。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从长征中过来的,都是在毛主席的直接领导下工作过。这些老同志对毛主席的生活和健康都很关心。他们每次碰到岸英兄弟,都要问问毛主席生活和身体情况。

有一次谈到江青,这些老同志问岸英:“听说江青常在外边养病,不在家里照顾主席。外面讲的都是真的吗?她对主席照顾得如何?”

岸英说:“那是真的。她经常在外地养病,甚至去苏联养病,一去就是几个月不回来,也不管爸爸的生活。”

老同志们听到这些情况后,就讲了一些对江青不满的话。有的人回家去后也有所议论,批评江青不该只顾自己,不好好照顾毛主席。

不料,江青渐渐听人传说,知道了这些议论,当然她心中很不高兴,同时,对岸英和岸青常到我家来玩,也心怀嫉妒和不满。不过,不敢公开说,以后就渐渐和我疏远了。

我在和他们兄弟的接触中,建立了亲如母子的感情。我在工作中遇到了困难,常常和他商量。有时,岸英自己就能想出许多好办法,帮助我解决困难。

记得当时中国银行缺少大的办公室,总经理龚饮冰和副总经理冀朝鼎等,都和干部们挤在一起办公。但是,东交民巷有一个汇利银行,房子本应归中国银行接管,却被铁道部占去了。中国银行多次派人去交涉,铁道部不肯归还。

我对岸英谈起此事,岸英建议我自己直接去找铁道部长滕代远,向滕部长去说明理由和困难,不要在中下层干部中长时间纠缠。我照他出的主意,找到滕部长一谈,他觉得我的话有理,很快同意把房子归还给了银行。岸英他在很多方面,具有与主席相同的品质。他善于从大处着手,迅速果断地解决问题。

岸英和思齐结婚后,转眼就快一年了,思齐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北京医院的医生为她动了手术。在她住院治疗期间,我和岸英经常去看她。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10月14日晚上11点多钟,我已上床睡了。岸英匆匆忙忙地来到我家,敲我的房门。

我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起床,打开了房门一看,是岸英。

岸英进房后,坐在我的床沿上,说:“妈妈,我明天清早要出国,要离开北京。我是来向您告别的,并且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您,希望您答应我的要求。”

我急忙问他说:“你到什么地方去,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他说:“爸爸让我到苏联去。事情是保密的,我不能多讲。我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就可以回来了。我要走了,就是对我弟弟岸青很不放心。我爸爸工作忙,无法照顾他,您是知道的,江妈妈连我爸爸都不管,她是不会照顾岸青的。

因此,我特意来拜托您,请您看在我母亲和我的份上,帮我照顾他。如果他在经济上有困难,请您帮他解决。花了多少钱,请您记下账,我回来再还。我已经告诉过岸青,叫他仍和以前一样,同思齐一道去看望爸爸后,就到您这里来过星期天。希望妈妈接受我这个要求,我走就放心了。”

他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我的泪水也随他流了下来。岸英对弟弟极有情义。他在流落上海的四年里,他自己不吃要让给弟弟吃,自己不穿要让给弟弟穿。他们共过患难、孤寂和痛苦。他们兄弟两人进北京后,岸青的一切事情也由岸英照顾。岸英要走了,他就担心弟弟没人管。他对岸青诚挚的手足之情,使我深受感动。

我对岸英说:“既是你爸爸叫你去国外办事,你就放心去好了。照顾岸青的事,我负责。岸青是供给制,钱很少。我现在是薪金制,钱比较多。今后,他的衣服鞋袜和零用钱,都由我管,他的生活,都由我照顾。你放心去工作好了,不必担心。”

我答应了岸英的委托,然面,当时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承诺要用几十年甚至我的一生去完成;也没想到,这会引起江青的愤恨,埋下了她对我下毒手的种子。

我清楚地记得,岸英听了我的承诺,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向我行了一个军礼,并且说:“妈妈,我很感谢你,您这样应允我就能放心走了。我走以后,会经常给妈妈来信的。如果有时交通不便,没有信来,请您和思齐千万不要着急,总归我是会回来的。 ”

听他提到了思齐,我问他:“你这次走,思齐知道吗?”

岸英说:“我刚到北京医院看过思齐。我将出国的情况告诉过她,她知道我要出国了。我走以后,一切都拜托给您了。 ”

岸英站起来后再没有坐下,他心事重重地在房里慢慢地踱来踱去。我看出他有话要说,便耐心地等他想好了再开口。

他终于停住了脚,说:“妈妈,我还有一件心事,要向您谈谈。我爸爸工作忙,希望妈妈对岸青的婚事多操操心。”

岸英对弟弟的一片真情,令人不能不为之动容。我再次对他说:“你放心吧!我会留意的。”岸英听了非常高兴。

岸英点点头,说:“妈妈,你照顾我们这么久了,一下子就要离开你,真有些依依难舍,我走后,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会早点回来看你的。”

他停了停,又说:“现在北京有好多机关干部,都在报名参加志愿军。我想从苏联回国以后,将来也去报名参加志愿军,去抗美援朝,你赞不赞成?”

我说:“我不大放心你去朝鲜,你爸爸有许多重要工作要你做,你还是好好的去苏联,完成你爸爸交给的任务后,回来帮助你爸爸工作。”

岸英笑笑,说:“好吧。妈妈,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明天清晨,你听到空中飞机响,那就是我离开北京了。”

以后我无数次回想过岸英和我的这段对话。我想,他当时可能是想将他去参加抗美援朝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但是,看到我不放心他去,就没有对我说真话。他是多么重情感,又是多么明事理 。

当时岸英与我握手告别,他走到房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我说:“妈妈,我以前看到您有一块手表,是带有日历的自动夜光表。因为工作需要,我想向您借用一下,回国后还您,好吗?”

他说的那块手表,是中国银行的行长出访外国时,从民主德国带回来后送给我的。这时我叫保姆从箱子里取出来,交给了岸英。

我对他说:“这块表就送给你了,拿去用,不要还了!”

岸英接过表,看了又看,戴在了手腕上。很高兴而又带稚气地说:“谢谢妈妈,我今后工作就方便多了,真谢谢您。谢谢。”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送他的这块手表和斯大林送给他的那支小手枪,以后会成为烈士遗体的辨认标志。

在硝烟弥漫的朝鲜战场上,1950年11月25日,岸英和高参谋正在作战室值班,忽然,美国轰炸机飞来了,在总司令部上空投下了大量的燃烧汽油弹,顿时将大榆洞一带,燃烧成一片火海。岸英和高参谋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岸英牺牲后,就是从那只手表和那支小手枪,分辨出他和高参谋遗体的。

时隔几十年,我至今仍记得岸英临行前和我握手告别时,对我敬的那个军礼,和连声对我说的:“妈妈,回来再见,回来再见!”

当时,我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到楼梯口,直到他的背影和脚步声消失后,我才转身回到房里,一夜未能成眠,辗转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我果然听见飞机在空中掠过的轰鸣声。我知道,岸英肩负着党的重托,已离开了北京。我哪里知道,这竟是我们的永别……

他从此再没有回来。他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事业,为了朝中两国人民的利益,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如今,往事如在眼前,又都成了过去。但是历史是不会被忘记的,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开创的事业将会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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