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守所成'老大'（618）无知

星期六 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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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柳把从香炉上锯下来的铜块卖给废品收购站后，确实赚到了钱，但就在他第三次锯下来，还来得及用锤子捣变样的时候，村长到他家了。

一个小山村的村长，其实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的区别可能就是说话比普通老百姓要多那么一点权威罢了。村长被老刘迎进门后，拒绝了老刘让他上炕坐的邀请，自顾自地掏出一个‘烟锅子’（农村老百姓抽旱烟用的那种长杆的烟杆），蹲在了炕沿下，掏出一个装着‘小兰花’的方便面袋子，打开后往烟锅里塞了一点，然后用大拇指往紧实里压着。

老柳看到村长把烟丝压得差不多了，就赶忙点着一根火柴给村长点上，村长歪着脑袋让烟锅就着点着的火柴深深吸了几口，烟锅子开始冒起了烟。

“呼...，老柳，知道咱们戏台场那个香炉吗？”

村长进门什么都没说就开口问老柳香炉的事，老柳听了后心中多少有点慌张，但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么的严重。在老柳认为以来，村里的一些东西，谁能想办法占为己有，谁就是有本事的人，如今村长找上门来了，可能是村里有人担心那个破香炉被老刘一个人所有，是有人眼红了，所以才在暗地里报告给村长知道的。

“知道，不就是那个不知道丢在那儿多少年的铜疙瘩嘛！”

老柳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知道就好，前几天你是不是把那个香炉给锯了，换了钱？”

“...哦，村长你都知道了，我确实换了一些钱！”

老柳毫不隐瞒地承认道。

“...”

村长得到老柳的回答后，微眯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继续抽着烟。老柳的老伴在村长来家里后，就用一个搪瓷水杯给村长倒着热水，倒好后放在了村长旁边的炕头上。

“村长，喝点水哇！”

“不喝了，刚从家里出来！”

村长说完后继续闷不做声地抽着烟斗，老柳的心思就开始活泛了起来，

“看样子，自己卖下的那点钱自己是全装不了了！”

老柳猜测着村长来家里的目的，于是就暗示老伴从柜子里把换来的钱取了出来，就在老柳的老伴不情愿地把钱拿出来，老柳又暗示着要给村长分钱的时候，村长已经抽完了一‘烟锅子’的烟，慢慢站起身靠着土炕把一只脚蜷了起来，露出了鞋底，‘烟锅子’照着鞋底磕了几下，看看烟灰都磕干净了，就把‘烟锅子’往后腰间一插道：

“老柳，拿上钱跟我回一趟大队（村委会）吧！”

村长说完就慢慢向屋外走去。

老柳听了只好从一脸心疼地把钱攥在怀里的老伴手中一把就把钱抢到了手中，瞪了老伴一眼后，跟上村长的脚步向屋外走去。

在到大队的路上，老柳不停地暗示村长这钱他本就准备要分给村长的，但村长却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不时地探口气什么话都没再说。

就这样老柳一直跟着村长到了大队门口，老柳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看到，就把钱揣到了怀里。

大队院里停着一辆小车，老柳不认识那是什么车，只知道乡里的派出所有时候来村里的时候会开这么一辆车过来（有些乡镇的刑警队是和乡派出所在一起办公的）。村长带着老刘径直走到了大队部的门口，推开门就走了进去，老柳到此时依旧没有想过他锯香炉卖钱的事会有多么严重，就紧跟着村长的脚步走了进去。

大队部屋里的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后生，看着挺精干的，在老柳走进去后主动帮老柳把门关上了。

“叫过来了？”

屋里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老柳走进来后中年人问村长，眼睛却一直在瞅着跟进来的老柳。

“嗯...”

村长低声答应道，然后就走到靠里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猫着腰从后腰又把‘烟锅子’抽了出来，再从口袋里把装‘小兰花’的方便面袋子也掏了出来，然后双臂支在两个膝盖上开始往‘烟锅子里’塞着烟丝。

“村长，不用装了，抽我的！”

椅子上坐着的中年男子把一包香烟扔给了村长，但村长不仅没有停下装烟丝的动作，捎带着还把那包烟往中年男子的方向推了推。

“我们土老百姓抽不惯那个...刘队长，就不能缓一缓？等过了年再...说吗？”

村长用大拇指压着烟锅里的烟丝，头也没抬地问中年男人，也就是刘队。

“村长，我们也没办法，文保的人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刘队也有点无奈地说道。老柳从二人的谈话中听出了一点味道，村长和刘队说的事好像和他是有关的，而且刘队长口中提到的那个文保单位，老柳也是知道的，就是县里专门负责保护一些老物件的单位。

“老物件？”

想到老物件这个词后，老柳猛地反应了过来，那个被他锯掉的香炉不就是个老物件吗，难道...

老柳瞬间想通了一向说话干脆痛快的村长，为什么今天到了他家后却没多说一句话，而是只问了香炉的事，也明白了为什么村长路上默不作声地只是叹气不和他说话的原因。想到这些后老柳的身体不由地一个哆嗦，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只见那个精干的年轻人一直紧紧守着门口，也正目不转睛地在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不善。

“是老柳吧！戏台场的那个铜香炉是你锯掉的，对吧！”

刘队长看着有些慌张的老柳开口问道。

“...哦哦，是我，是我...哦哦，换的钱都在这儿！”

老柳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有点严重，一边回答一边赶忙从怀里把老伴用一个破手帕包住的换来的钱都掏了出来，然后小心地放在刘队长面前的桌子上。

“钱我一分都没花，都在这儿...我...我再也不敢了！”

老柳开始向刘队长祈求着。

“唉，走吧，跟我们回队里去说说！”

刘队长伸手把钱抓在手中，打开那个破手帕点了一下钱的数目后，就装进了一个黑色小包中，然后站起身对老柳说道，顺便不动声色地给了门口站着的那个精干的年轻人一个眼色。

年轻人看到刘队长给他的眼色后，从门口快步走到了老柳身边，老柳想要躲得离那个年轻人远点，但胳膊却被年轻人抓在了手中一动不能动。

“村长...”

老柳被抓住胳膊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向村长喊道，希望村长在这个时候能帮他说句话，但村长却依旧双臂猫着腰默不作声地抽着‘烟锅子’，狠狠抽了两口后，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就这样被带回刑警队了？”

焦所一改先前那种想听点乐子的心态，一本正经地问老柳，我也在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龄只有五十多岁，但却看着异常显老的老柳，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同情感。

“哦，就是这样！”

老柳很是懊悔地回答道，然后又着急地向焦所辩解道：

“政府，政府，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还是什么文物，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去碰一下的，真的，政府你要相信我！”

老柳近乎祈求地向焦所说道。

不过焦所并没有回答老柳什么，而是转身从桌上探出胳膊把电话抓在手中，给内班打过去了电话。

“秦所，过来接人哇！”

电话打通后，焦所对着电话说道。

秦所应该是在电话中念叨了一句什么，我估计秦所还是觉得马上就要过年了却休息不下来的原因。对此，焦所也只是在电话中又催了一句秦所，就把电话挂断了。

“政府，政府，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我赔钱，我赔钱行不行？”

老柳可能觉得这是要把他送到什么恐怖的地方去，开始不断地向焦所祈求着，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是焦所好心就能救得了老柳的。我看到老柳变得开始激动起来后，就走到了老柳身边，我倒不是怕老柳因为激动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而是我看到老柳的身子好像有点发软，担心他会摔倒或者因为激动会做出给焦所下跪的动作来。

虽然在押犯们在看守所没有什么地位，但没有那个管教喜欢看到有在押犯给他下跪，焦所也一样！

大操场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向值班室方向走来。光看这种走路的方式就知道是秦所过来了。

老柳开始不停地向焦所哀求着，眼睛一直盯着窗户的方向看，但焦所并没有在对老柳说一句话。秦所来到值班室窗外后猫着腰看向里面，

“焦所，这是个什么人？”

秦所隔着窗户问道。

“是个老实人，吩咐里面给照顾点！”

焦所对着窗外说道。

“吆，关系？”

秦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问道。

“没有什么关系，你安排照料点就行了！”

焦所回答道。

“噢！？...”

窗外的秦所发出一声奇异的声调后走向了‘四道门’，随着一阵开门声响过，‘四道门’被打开了，小李管教送走刘队等人后一直没有回值班室来，我听到好像是在厨房和四哥等人在说着什么事。焦所就拿上钥匙走向小门，熟练地打开了小门对老柳说道：

“老柳，进去哇！”

老柳已经知道哀求已经没有用，就呆呆地站着，身子还在发着软，我只好搀住他的一只胳膊往小门里走去，老柳呆滞着双眼，机械地跟着我走进了大门洞。

“眼镜，你也进来哇，待在外面作甚咧！”

秦所看到我搀着老柳，可能也担心我要是放开手后老刘是不是会摔倒，就对我说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焦所，焦所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让我回内班。于是我就继续搀着老柳慢慢地走上了台阶，走过‘四道门’后，双脚再次踏上了大操场。

秦所在我搀着老柳进来的时候，看了老柳几眼就去锁着‘四道门’，我的思绪从老柳的事情中走了出来开始想着一会儿该想什么办法把那条有问题的烟给尽快处理掉。

烟的事像一块大石头似的一直压在我的心头，只要我想起来了就觉得很是麻烦，要是晚上睡觉前处理不掉的话，我估计今天一晚我都要睡不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