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到了,和母亲一起为亲人包袱
发布时间:2024-08-15 20:07 浏览量:37
以往每个星期六我都会去看望母亲,上个星期我忙着住院体检,就没有顾得上。
傍晚,我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母亲等了一天不见我的人影,让小外甥给我打来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问我:“老二呀,你在忙啥?是不是在家里包七月半的袱,我这边折了好多纸钱,还等着你来帮我包,帮我写袱呢。”
唉!母亲真是不听劝,去年她买了两大提纸钱(两提纸钱要包三百六十包),要我帮她折,帮她包,还要帮她写。
每年我自己家里按惯例就要准备四五百包包袱,前前后后就够我忙上好几天的。去年我忙完了自家的,腰都累折了,接到母亲要我帮她包包袱的电话。看见时间紧,我歇都不敢歇,又赶紧过去帮她老人家张罗。张罗好了,到最后姐姐和弟弟都不帮她烧,又只有我帮她拿到河边去烧。
去年,我一边帮母亲包包袱,一边劝她:“中元节烧包袱这样的事情,我们各家都会张罗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你个老人家来操心。明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会照办,你自己就不用再买纸钱了。”
母亲当时看见我辛苦,就答应得好好的,说明年她再也不买了,买来也是害我受累。到了今年这个时候,老太婆又忘记了。
怕母亲为我操心,我没有告诉她我在医院。我骗她我在公司加班,等我忙完了,再过去帮她。
今天晚上下了班,我直接回母亲那边。我不赶紧过去帮她包包袱,她又该着急了。
我妈见了我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有些显摆,又故作神秘地拉着我的手说:“你看我折了这一大堆,你包出来看看有多少包,我们再来分配。”
我看那墙角整整齐齐码了好几垛快一米高的黄表纸,头都大了,我这要包几个小时,又要写几个小时才能完工啊!老太太也太心疼她的老二了。
我忍了又忍,还是掩饰不住怨气说我妈:“你真疼我呀,我不在家你也不叫老大和老三替你包一包,硬要等我回来。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干几个小时。”
我妈见我抱怨,露出了神神秘秘的表情,凑近我跟前说:“我知道会辛苦你,但做这样的事情是有福报的。你总是开车在外面跑来跑去,我这不是想让你为祖辈们多做一些事情,好让她们在那边多多保佑你平平安安,保佑你生意发财,保佑你家然姑娘学业有成吗?”
听我妈这样说,我不仅不生气了,心中还涌出一股暖流来。原来她并不是不疼我,她是想让我多得一些祖先的庇佑。不管这说法灵不灵吧,我妈叫我做事是为我好。
我带着感恩之情,坐下来就开干,三叠纸为一包,用裁成四四方方的白纸包成长方形的包袱。
老太太见我开工了,很体贴地做着后勤,这间房里没有空调,她移来两台电风扇对着我吹。又到楼下的小卖部给我买来两瓶饮料。
我埋头苦干着,我妈就帮我打下手。看见我一包要包好了,就分出三叠递给我,不用我再费时间去分。
我说我妈买多了纸,她说一年就烧这一回,我们慷慨大方点,祖先们在那边就过得滋润一些。
我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带着一种虔诚,可有时候又很惊惶得像闪电一般,闪过一丝不相信。我怕真的如传说那般,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会得罪神灵。
包包袱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儿,一年才做一次,刚开始包的时候,我的速度可能是一分钟包一包,慢慢地熟练了,速度就开始提升,一分钟两包,到了再后面,我可以一分钟包三包。
包完我妈折的两提黄表纸,我用了两个半小时。总共包了三百六十个包袱。包完以后已经晚上九点,我喝水休息一下,又开始写包袱。
这三百六十包包袱,我妈和我商量,我们是这样安排的:给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人写五十包。给我三姨娘写八十包,三姨娘只有一个儿子,快四十岁了,还没有成家,他在外面打工,肯定没有时间给他妈妈烧包袱,全靠我们这些外甥女记得她。我们家三姐弟小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分居两地,全靠三姨娘帮忙照顾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比爷爷奶奶还深。
剩下的再给我一个二爷烧五十包,我这个二爷一生未娶,孤独终老。我爸自从工作以后,给爷爷奶奶寄钱,都会给二爷稍带一份。现在我爸过去和爷爷奶奶、二爷团聚了,我们给他们烧纸钱,也必须给二爷烧一份。否则,他们都有,二爷没有,他该有多难过呀。
最后余下的三十包,我妈说烧给她的一个朋友,我叫她一秋姨。当初我妈带着我们三个孩子到湖北与父亲团聚,背井离乡的一家人,生活非常困难,一秋姨给过我们许多帮助。一秋姨命苦,她只有一个儿子,英年早逝,我妈说她不能忘记一秋姨,要我们以后也不要忘记她。
写好所有的包袱,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累得不想动,干脆留下和母亲挤在一个床上睡。
睡前,我妈一再吩咐我,给我爸的包袱要提前烧,她说我爸最会用钱,保不准他早已经用断了,要我早点烧去,他收了可以买一些东西。又吩咐我给我爸准备祭品的时候,不要忘记酒,要给我爸卤一个猪舌头,我爸生前最喜欢卤猪舌下酒,说是最好的人间美味,可惜现在他享用不到了……
今天早晨起床,已经很晚了。慌忙洗漱了,急匆匆地出门。我妈跟到我的车旁边,趴在车窗上,一遍遍嘱咐我,要提前给我爸烧纸钱。我用力地点点头,大声对我妈说:“我—记—住—啦!”
一路奔驰在上班的路上,道路两边的青山绿树极速退出我的视线,母亲的嘱托还在耳边回想。我忽然特别能理解母亲要亲自参与包包袱这件事情了。她包的不是包袱,是对亡去的亲人的一份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