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忆：一时糊涂酿成大错，一段情感成了他一辈子难以偿还的债

那天在街上碰见老钱的时候，我正拎着菜从市场回来。

他远远地就冲我招手，＂老刘！老刘！＂声音还是那么响亮。

这一声喊，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个年代。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被安排到黑龙江建设兵团一个叫红旗连的地方。

老钱那会儿就爱大呼小叫，嗓门特别亮，方圆几里地都能听见。

＂你还记得小芳吗？＂老钱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我的心咯噔一下，手里的菜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小芳，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埋了整整四十年，就像一根刺一样，时不时地扎一下。

＂记得。＂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抖。

＂她现在在省城呢，听说过得挺好的。＂老钱笑着说，＂前些日子还托人打听你的消息呢。＂

我愣住了，心里翻起了巨浪。

她还记得我？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记得我这个糊涂蛋？

那一刻，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想起了那个梳着两条小辫的姑娘，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

想起了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那么纯净，那么美好。

更想起了那件让我悔恨一辈子的事情。

那是1975年的春天，东北的春天来得特别晚，五月了还有些冷。

我们连队有三十多个知青，分住在几个排房里。

小芳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刚满十六岁，脸蛋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她是沈阳来的，家里条件不太好，父亲是个小工人，母亲在家看孩子。

我比她大一岁半，可在知青里算是＂老资格＂了，来得早些。

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苦，每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出工。

吃的就是苞米面窝头配咸菜，偶尔能有点白菜汤就算改善生活了。

小芳人瘦瘦小小的，可干活从不含糊，割麦子、种苞米，什么都抢着干。

她性子特别好，从不跟人红脸，连队里的人都挺喜欢她。

我那时候也喜欢她，那种喜欢说不清道不明，就是看见她心里就暖乎乎的。

小芳对我也挺好，总是帮我缝补衣服，有时候自己舍不得吃的白糖也会分给我一点。

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她偷偷给我煮了个鸡蛋，说是托人从连部弄来的。

其实我心里明白，那是她自己攒了好久的鸡蛋票换来的。

那个春天，大家心里都在盼着什么。

听说要恢复高考了，知青们都蠢蠢欲动，开始偷偷复习功课。

小芳也在准备，每天晚上都在油灯下看书。

她说想考师范学院，将来当个小学老师。

我说这个好，当老师受人尊敬，比在这儿种地强多了。

她笑着说：＂那你考什么？＂

我说我也想考师范，这样咱们说不定还能在一个学校呢。

她脸一红，低下头去，半天不说话。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太单纯了。

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彼此喜欢，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件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就发生在那年五月。

那是个星期六的晚上，连队放假，几个男知青聚在一起喝酒。

也不是什么好酒，就是用高粱自己烧的，度数高得要命，几口下去人就晕乎乎的。

开始大家还聊些家常，后来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女知青身上。

王二毛说小芳长得水灵，将来肯定能找个好婆家。

李石头说小芳人品好，哪个男人娶了她就是福气。

我那时候心里不知怎么就来了气，可能是酒精在作怪吧。

也可能是年轻人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捣鬼。

我一拍桌子说：＂小芳又不是你们的，轮得着你们在这儿品头论足？＂

王二毛嘿嘿笑：＂那难道是你的不成？＂

我一时冲动，脑子一热，竟然说：＂没错，她就是我的！＂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酒壮人胆，话已经说出去了。

我又接着胡说：＂我们早就好上了，只是没跟你们说罢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王二毛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假的？＂

我硬着头皮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李石头说：＂怪不得平时看你们俩老在一块儿说话呢。＂

我越说越离谱，什么海誓山盟的，什么私下约会的，全都胡编乱造。

那一晚上，我简直就像着了魔一样，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知道坏事了。

这种事情在知青点里传得特别快，不到半天，连队里就都知道了。

更要命的是，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小芳耳朵里。

那天下午，小芳找到我，眼睛红红的，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声音很轻，但我能听出来她在强忍着眼泪。

我当时羞愧得要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想解释，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越解释越乱。

我说我喝多了，说了胡话，让她别往心里去。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

小芳听了我的解释，哭得更厉害了。

她说：＂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拿我开玩笑。＂

她说：＂现在连队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还怎么在这儿待下去？＂

我急得不行，想要挽回，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小芳哭着跑了，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连队。

听说她申请调到了另一个连队，那里离我们有一百多里地。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小芳。

连队里的人议论了好几天，有人说我欺负了人家姑娘。

有人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把人家姑娘名声给毁了。

我想解释，可是越解释越黑，最后只能闷着头干活，什么也不说。

那段时间，我简直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想小芳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新的连队过得好吗？

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她还恨我吗？

这些问题像虫子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让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后来高考恢复了，我侥幸考上了师范学校，离开了连队。

可是小芳的影子却一直跟着我，无论走到哪里都甩不掉。

在师范学校的时候，我曾经托人打听过小芳的消息。

听说她也考上了大学，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

这个消息让我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她没有因为这件事耽误前程，难过的是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县城的一所中学当老师，后来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可是小芳这个名字，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时不时地疼一下。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那个春天，想起那个梳着小辫的姑娘。

我想象着她后来的生活，想象着她是否还记得我这个糊涂蛋。

更多的时候，我在琢磨如果当初没有喝酒，没有说那些胡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她的人生是不是会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而改变轨迹？

这个念头像阴云一样笼罩着我，让我这些年来一直活在愧疚中。

我想过要去找她，向她当面道歉。

可是每次都下不了决心，我怕见到她，怕她还记恨着我。

更怕她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更加自作多情了？

现在听老钱说她还记得我，我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她记得我，是因为恨我，还是已经原谅了我？

这个疑问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里，我坐在书桌前，翻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

那是当年连队里拍的合影，小芳就站在第二排，笑得那么灿烂。

我看着照片，心里酸酸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妻子走过来，看见我在看照片，温和地问：＂又想起往事了？＂

我点点头，把今天遇见老钱的事告诉了她。

妻子听了，沉思了一会儿，说：＂既然她还记得你，说明这件事在她心里也很重要。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些话该说清楚就说清楚吧。＂

妻子的话提醒了我，是啊，我们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当天晚上，我给小芳写了一封信。

写了撕，撕了写，整整折腾了一个通宵。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想见她一面，当面跟她道歉。

我把四十年来的愧疚都写在了信里，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第二天，我托老钱帮我把信转给了小芳。

过了半个月，我收到了小芳的回信。

她的字还是那么工整，就像当年在连队里写学习心得时一样。

她在信里说愿意见我，约在省城的人民公园。

她说：＂这么多年了，有些话确实应该说清楚。＂

收到信的那一刻，我的手都在发抖。

四十年了，我终于有机会当面向她道歉了。

约定见面的那天，我早早就坐火车到了省城。

在公园门口等着的时候，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远远看见一个穿着朴素外套的女人朝我走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头发也白了不少，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

她看见我，微微一笑，叫了声：＂老刘。＂

这一声＂老刘＂，把我叫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长椅坐下，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她先开口：＂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还行，就是心里一直有个结，解不开。＂

她看着我，眼神很温和：＂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吧？＂

我重重地点头：＂小芳，我想跟你道歉。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

她摇摇头：＂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可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胡说八道，你也不会被迫离开连队，你的人生也不会......＂

＂老刘，你想多了。＂小芳打断了我，＂我离开连队，不完全是因为那件事。＂

我愣住了，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继续说：＂其实我早就想调走了，家里来信说弟弟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当年的事只是个借口罢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恨我？＂

＂恨你什么？＂小芳笑了，＂你们男孩子喝了酒胡说八道，这有什么好恨的？＂

＂可是......可是那些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算什么？＂小芳的语气很轻松，＂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流言蜚语？＂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为一个并不存在的过错自责。

原来小芳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恨过我。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我问。

＂为什么要回来？＂小芳反问，＂我在新的连队过得挺好的，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学到了很多新东西。＂

她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后来你考上大学了？＂我问。

＂嗯，考上了师范学院，就像当初计划的那样。＂小芳点头，＂毕业后在小学当了一辈子老师，退休后儿女都很孝顺，日子过得挺充实的。＂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她过得很好，没有因为当年的事影响人生。

难过的是我这么多年的愧疚竟然是多余的。

＂你结婚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结了，丈夫是个好人，对我很好。＂小芳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虽然他三年前去世了，但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我有些尴尬。

＂没关系，人生就是这样，有聚有散。＂小芳很达观，＂我现在一个人住，偶尔儿女来看看，生活很安静，很满足。＂

我们聊了很久，从青春岁月聊到现在的生活。

聊到孩子，聊到工作，聊到对人生的感悟。

小芳告诉我，她这些年经常想起在连队的日子。

虽然那时候苦，但大家都很单纯，很真诚。

她说：＂那时候的友谊是最纯真的，没有任何功利色彩。＂

我深有同感，那个年代虽然物质贫乏，但精神世界很丰富。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还记得那年春天我们一起种土豆吗？＂小芳突然问。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知青们都在田里劳动。

小芳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草帽。

她蹲在田埂上，认认真真地把土豆苗放进土坑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盖上土。

我在旁边帮她递土豆苗，时不时地看看她专注的神情。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美得像一幅画。

＂你那时候总是偷偷看我。＂小芳笑着说，＂我都知道。＂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你......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了，女孩子在这方面都很敏感的。＂小芳说，＂不过我不讨厌，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小芳反问，＂说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让我心跳加速，血液直往脑门上涌。

＂你......＂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我那时候也喜欢你。＂小芳很坦然地说，＂你人好，又热心肠，我当然喜欢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她也喜欢我，原来我们彼此喜欢着，却因为年轻和羞涩，谁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当年......＂我想说什么，但被小芳打断了。

＂老刘，人生没有如果。＂她说，＂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这样挺好的。＂

她说得对，人生确实没有如果。

如果当年我没有喝酒，没有说那些胡话，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我们都考上了师范学院，会不会在一起？

如果我们结婚了，会不会很幸福？

这些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想也是白想。

＂我们那代人啊，都比较含蓄，有话不敢说出来。＂小芳感慨地说，＂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就大胆表达。＂

是啊，我们那代人确实太含蓄了。

明明彼此喜欢，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明明想要表达爱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结果错过了多少美好的机会，留下了多少遗憾。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的青春回忆是美好的。＂小芳说，＂没有那些复杂的感情纠葛，简简单单的。＂

她说得对，那份青涩的感情确实很美好。

虽然没有结果，但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纯真，那么珍贵。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芳看看手表，说该回去了。

＂老刘，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话。＂她站起身来，＂让我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我应该谢谢你。＂我也站起来，＂谢谢你的宽容，谢谢你没有恨我。＂

＂我们都老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小芳笑着说，＂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些真心对你好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的话让我心里暖洋洋的，四十年来的愧疚终于烟消云散了。

＂以后有机会，我们常联系。＂我说。

＂好啊，我也想知道你的近况。＂小芳点头，＂我们这个年纪了，老朋友越来越少，应该珍惜。＂

分别的时候，小芳主动伸出手来。

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来压在心头的包袱，终于彻底放下了。

原来小芳从来没有怪过我，原来她也曾经喜欢过我。

这个发现让我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那段青春岁月原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难过的是我们错过了彼此，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是现在想来，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安排。

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

那段青春岁月就像一朵开在记忆里的花，美好而珍贵。

它不需要结果，只需要在心里默默地开放，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回到家里，我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了妻子。

妻子听了，很理解地点点头：＂能够释怀，是件好事。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一些放不下的东西，现在放下了，心里就轻松了。＂

是啊，能够释怀，真的是件好事。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踏实，四十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梦里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春天，回到了那个叫红旗连的地方。

我看见小芳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在田里种土豆。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笑得像花儿一样美。

这一次，我没有再犯糊涂，没有再说那些胡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和感激。

感激命运让我们相遇，感激她给了我一段美好的青春回忆。

感激时间让我们都成长了，变得宽容和理解。

醒来的时候，阳光正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我想起了小芳昨天说的话：＂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些真心对你好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啊，能够遇到，就已经很幸运了。

至于结果如何，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那份真诚的感情，那段美好的回忆。

它们会一直伴随着我们，直到生命的终点。

从那以后，我和小芳经常通信。

她会告诉我她的近况，我也会跟她分享我的生活。

我们约定，等到明年春天，一起回去看看那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听说那里现在变化很大，已经建成了现代化的农场。

但是我们住过的排房还在，那片种过土豆的田地还在。

那些承载着我们青春记忆的地方，永远都在。

就像我们心中的那份感情，虽然没有结果，但永远都在。

它是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谁也夺不走，谁也改变不了。

这就够了，真的就够了。

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但也有太多的美好。

学会放下遗憾，珍惜美好，也许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最大启示。

如今我已经快退休了，儿女也都成家立业了。

回想这一生，虽然有过迷茫，有过痛苦，但总的来说还是幸福的。

有一个理解我的妻子，有孝顺的儿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还有一段美好的青春回忆，一个永远的朋友。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个春天的故事，那个叫小芳的姑娘，那份青涩的感情。

它们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珍藏，永远不会褪色，永远不会忘记。

而我也终于明白，有些债是还不完的，也不需要还。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财富，一种恩赐。

能够拥有这样的财富，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