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最大(21)
发布时间:2025-09-08 10:23 浏览量:26
郑芳看着她,把张姐看的心里毛毛的。张姐松开她的手说:“当然这个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这样做;毕竟他是你的男人,还是孩子的爸爸;这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啊!”
张姐走了,郑芳还在回想她的话。没有想通。她打算第二天去找了闺蜜们,把这件事告诉她们。
邻居张姐回到家跟他丈夫说:“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那个江淮心也太狠了,下手太重你都没看郑芳的额头。”
她回头看了看丈夫,还是轻声说道:“我们这样做好吗?对郑芳太残忍了吧。”她丈夫看了看她淡定的说:“我们也在帮她脱离苦海啊,你说是不是。”张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丈夫思考了一会儿去休息了。
郑芳找到周敏敏和王莓把这件事说了一遍,周敏敏急问:“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郑芳瞒不住说道:“一楼层的张姐。”
周敏敏考虑了一会儿说道:“你这个法子倒是痛快,就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啊!你那个张姐她老公不是跟江淮一个单位的吗?这么热心肠”。
郑芳没心没肺的说道:“可能也是看不下去了,这个事情闹腾的差不多都知道了。所以才帮我出谋划策。”
王莓劝道:“我看此事还是别了,本来县里都差不多知道了,还闹上去啊。不太好先不说江淮最后会怎样,你也要为光耀想想毕竟是他爸爸啊”。
周敏敏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可别听你那个邻居张姐的话了。虽然我很恨江淮那个渣男,我还是劝你想想清楚。实在不行我们找律师把江淮约出来谈一谈。”
郑芳就只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周敏敏还是不放心走的时候还劝她长点心不要什么人的话都听。
这边谢甜跟江淮说出去做一下美容,一出门拐了弯就与那人见面了。那人让谢甜想办法在省厅离开县里把这个事情解决了。谢甜点点头就去美容院了。
谢甜回来给江淮带了瓶啤酒,买了点卤味。江淮这几天没上班就在家待着,跟摊烂肉一样。
谢甜瘪瘪嘴调整了一下表情撒娇的跟江淮说:江哥我给你买了点下酒菜快来吃。”江淮起身笑着捏了捏谢甜的脸,谢甜打掉他的手,用纸巾擦了擦脸。
谢甜一边陪着他吃饭一边说话:“江哥你说郑姐会同意3天内跟你离婚吗?这都第二天了还没动静了。”
江淮毫不在意:“放心她没什么大出息,一定会同意的。怎么这么急着嫁给我啊!放心我跟她离了马上跟你结婚。”
谢甜听到这句就恶心谁想嫁你。马上娇声道:“我这不是怕有变动吗?要我说啊就应该让阿姨去把孩子带出去玩,孩子跟奶奶天经地义。逼一逼她,说不定她就马上跟你离了。而且拖得时间长了容易生变。”
江淮还真的在思考她的这句话,谢甜看着他在思考就知道他上钩了忙说道:“都怪我不争气,我要是给阿姨生一个,阿姨也不会逼你非要光耀的。”
江淮一听搂紧她:“不怪你,还是怪我不够努力,你放心我今天晚上会好好疼你的。”说完就朝谢甜亲了两口,谢甜忍着要吐了推了两把,心里安慰自己快了快了终于要离开这个穷鬼了。“常年收啊,你们是哪个县的?”
“我们是涑县涑河乡的,离这里六七十里路。我们想贩卖药材发家致富。”金兰很坦白,“就是路太远了,不好往这里送。”
“姑娘,看外面我停的车了没有?可是我花了一万五买的柴油农用三轮。你要是收的多,我可以专门上门去拉。”
“啊?这么好!”金兰去看魏家俊。
魏家俊问:“大叔,去我们那边拉,也是这个价格吗?”
“你们就相当于给我设立了个采购点,只要货多,大叔不在乎那点油钱!”
“我们收多了后,要怎么联系你呢?是打电报还是写信?”魏家俊问出关键问题。
他们总不能货多了专门跑一趟市里啊?
“这好办,你们那边有电话吗?”
“邮局里有,就是接电话也很麻烦,离我家太远了。”金兰有些气馁。
“别急,我们医院里有电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打电话。”
“哦?小伙子,你还是个医生啊?”
“是乡村医生,不值一提。”魏家俊不好意思地摸头。
他在外面,从来不提自己是医生。因为吴大海的事,他受过处分。尽管自己在努力去学习医术,但还是没有人愿意找他看病。
现在的医院,也是承包了科室,谁开的药方多,卖的中西药多,谁就提成多,工资就高。
很多时候,魏家俊都是焦躁的。
他很想辞了职,专门做生意。
中年人自我介绍,“我姓于,名得水,你们叫我老于或者于站长就行。”
“于站长,麻烦您给写个药材价目表,我们好回去收。”金兰如法炮制,主要也是怕他赖账。
他们一块钱收的,他要说九毛咋办?
留个字据,总没错的。
老于给他们详细写了药材收购价,他以为只是年轻人的一次心血来潮。
他不知道的是,这俩年轻人想要挣钱的热血,早已膨胀了好几年。
发家宜趁早,金兰深得体会。
现在满大街都是做买卖的,就连小儿都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穿行在麦田里卖冰棍。
穷怕了的人,在经历了观望期。看到周围率先起来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后,一呼隆地投入到挣钱大潮里去。
过去一提钱,觉得这个人哈钱不值。
现在一提谁家挣了多少钱,都竖大拇哥。
以穷为光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金兰一回到家,就实施了收药材计划。
他们来时,于得水说了,要收至少五百斤药材,他才能来拉一趟。不然,挣的钱不够油钱。
金兰先在院子的空闲地方铺上篷布,又央求赵抗战在大喇叭上吆喝了,下午就陆续有人来卖药材了。
“大娘,这是您孙子上山捉的蝎子吧?五分钱一个大青帮,半大的二分钱一只。”
“二丫,这是你刨的远志?一块五一斤!”
金兰迅速报价,迅速口算出价钱,分毫不差。金兰为了卖兔毛,早就买了一个钱秤,不但能称几斤几两,还能称几钱。
钱星在收药材时是用不到的。一般新下来的药材是不用洗的,自然带泥,称的时候,就得去点儿泥。
金兰的秤称的精细,成了全村最准的秤。
因此,收购药材才几天,就成功收到了五百多斤药材。
金兰要用这些药材先试试水。
金兰专门去赶了一趟集,去找魏家俊,约出来,一边赶集一边说话。
“家俊,药材够五百斤了,你给老于打个电话,让他来收一趟,咱们先试试水。”
就算是他们现在带着药材去县里老贾那里交货,也是赔不了的。
但是,谁不想多挣一分是一分呢?
现在这个政策,还不知道哪天再倒回去,现在,拼尽全力挣钱才是正经。于得水开了个大三轮来,还拿来一杆台秤。药材放在台秤上,不摇不晃的,不但没有折秤,还涨秤了。
金兰这次一共赚了一百多元。
“金兰、魏医生,期望咱们再次合作哈。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给我代收药材,绝对亏不了你们的。我老于说话算话!”
他的话,让金兰想起了王大壮。
在利益面前,又有哪个人禁得住利益的勾引呢?
但面上工夫还得答应:“好,谢谢于站长支持,我会好好收药材的,共同发家致富。”
这次,他们没有弄六只手叠在一起的合作宣言,他们只是蜻蜓点水一样互相握了握手。
魏家俊看出金兰心里的想法,劝解她,“君子之交淡如水,守信用的时候还是得守信用,不能要求别人都守信用,咱们无愧于心就好。”
“嗯嗯,我能做到问心无愧的。”
金兰觉得,魏家俊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她都知道。
……
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全国计划生育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乡计生办率先找到赵大用家,来给赵大用做结扎工作的,是吴玉高和一个又高又胖的
这个是涑河乡妇联主任,临时挂帅做计生部门主任。
吴玉高也摇身一变,成了计生部门副主任。
他们要开刀的第一站,是吴玉高最熟悉的涑源管理区的五个村庄。
而头一刀,就开在了赵大用的头上。
他们生的孩子,是在计划生育政策之前生的,不用罚款,但要给他们做绝育手术,才能保证这次计划生育的指标完成。
赵大用被吴玉高逼在屋子里出不去。
吴玉高则淡定地看看他们住的屋子,嘴里发出啧啧声,“啧啧,还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亲家,你不用记恨我,也不是我想这么干的,实在是我不得不大义灭亲啊。谁让你我是顶门的亲家呢?”
“可是,可是,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就算是真想要,也生不出来呀!”赵大用颓丧地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是知道大运动的厉害的。
刚经历过的,虽然那是大地主、黑五类的痛苦,但那批斗的场面,还是记忆犹新的。
扫大街是最轻的惩罚。
“对,对,对!亲家,我不去结扎,去扫大街吧!我能扫得干净的!”
“你们就不要挣扎了,”胖女人道:“我们只是想控制快速增长的人口,又不是想惩罚你们。你们没犯罪,要是不听安排的话,就是在知法抗法了。”
赵大用此时无比盼望金兰和老婆回来。
去年就没去走娘家,今年刚过了十五,桂芬就想着去走娘家了。
赵大用说:“家里的兔子谁喂呢?饭谁做呢?衣服谁洗呢?还有,往地里推粪,谁拉车子呢?”
桂芬清清眼泪掉,“他爹,我已经两年没见到我娘了……”
“爹,我这是去送送我娘,下午就回来了。难道离了我们,你就不活了吗?”金兰怼爹,让赵大用无话可说。
金兰拾掇上胶车子,里面垫了破褥子,把四个孩子分别放两个篓子里,器宇轩昂地出了门。
桂芬挎着个小箢子,里面放上咸鱼腊肉,还有很多好吃的。
两年没去走娘家了,归心似箭啊。
桂芬走出大门了,还不忘回来叮嘱赵大用一句,“乖乖在家等着啊,可别出去招惹素香她娘!”
他娘的!要不是听了这个的话,早就出去玩了。
要是在外面玩半天,就躲过今天的无妄之灾了。
“我去结扎行,但我家和我闺女都去她姥娘家了,没人伺候我,得等她们都回来了我再去。”赵大用忽然计上心来。
道:“老赵啊,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其实做男扎很简单的,就是破一点皮的事,皮实的人,一天就能下地蹦跶了。”
“俺可不信!俺非得等回来了再去!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咱们村那么多孩子多的,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
吴玉高阴恻恻道:“老赵,这是给你面子呢!你放心,只要你第一例去做男扎,村里会给你二斤鸡蛋,两包红糖,还给你发个先进积极分子的大奖状,风光着呢!”
“那为什么你不去做?”赵大用反击。
反正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也不怕得罪这劳什子狗屁亲家了。
“亲家,你说的对。原则上是得我们这些当官的带头。可是,我家大海是独生子,正好符合呢,只要他娘带上环就可,不用去结扎的。”
呵呵,气死你。
“吴主任,还跟他啰嗦什么,快喊人来拉他去乡医院!”
吴玉高出去了一会儿,就有几个在村里很扎煞的人来了,不由分说,拉着赵大用就往外走。
“我不去,我不去!”赵大用大声喊,招来一帮看热闹的人。
刚经历过一场运动过来,人们敢怒不敢言。
有老人在暗暗叹息,“唉,土匪马子又上场了,大家快躲躲吧。”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大家呼啦一下子跑没了影儿,都回家纷纷藏孩子藏大人,狗肚子里有病的,就连家里的粮食和带毛的都藏了。
亲戚家不能藏,就上自家地里挖坑藏。
金兰在姥姥家吃了一顿午饭才回来,她把胶车子留在了那里。步行回来的。
那么多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不用想,娘也是在那里过不长的。
金兰回到家时,正看到爹躺在床上“哎呀哎吆”地直叫唤,嘴里还一个劲儿大骂。
“吴玉高,魏家俊!我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你们!”
今天是正月十六,妹妹们都去上学了,只赵大用在家,想喝一口水都动弹不得。
看见金兰来了,也不想喝水了,就想破口大骂,谁让金兰是魏家俊的对象呢?就得替他挨骂。
金兰听到动静,进了父母住的东间屋,看到爹在床上躺着,就问:“爹,你不起来干活,还在这里骂人,有你这样当老的的吗?”
金兰实在不知道魏家俊到底在哪里得罪了他。
“我差点让魏家俊给割死,还要我去干活?我死了你们就满意了是吧?这个女婿,我不要了!”
“您慢慢说,您怎么了?怎么被他给割了?”
“唉!一言难尽呐!去年冬天不就吆喝着要计划生育吗?没想到今年还真是来了……”
赵大用不想当着金兰的面说那么羞耻的事,但还是都说了出来。并添油加醋说了魏家俊很多坏处。“爹,您等着,我去给您问问!”
“别去!唉,大妮,我也就是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甘。这是事,他们只是执行者。唉,谁让我们家这么多孩子呢?”
“我们家孩子多怎么啦?是吃他们家米了,还是喝他们家水了?也没用他们养啊,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咱?不行,我总得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小祖宗哎,你可别出去惹事了,先管管你爹我啊?快给我倒茶,我要吃止疼药!”
好吧,老爹为大。
金兰伺候爹吃药的时候,扶着他起来。他起了好几起才歪着身子坐起来。
金兰忙将茶吹了吹才递过去,又在床头桌子上拿了药递给他。
“金兰啊,要是你娘这样的话,那么多孩子,我可真照顾不过来。唉,我受罪就受罪吧,你下午快去接你娘,让她晚上伺候我。”
“爹,十几里路呢,一天两个来回,你要累死我啊?”
“那就上学校找铃兰来,她不是会骑车了吗?你带着她去,让她骑车回来就行。”
“我不想耽误她上学,等她放学了吧。”
“那就天黑了,你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你这是要折磨死我吗?我现在就想尿,咋办?”
“我去给您拿尿罐子。”
金兰出去,拿了尿罐子来。
金兰想想也对,儿女再孝顺,也不如夫妻之间照顾的好。
“爹!”金兰在外间喊,“您尿完把罐子放那里吧,我去找铃兰,我们去姥姥家。”
铃兰已经十三岁了,今年就考初中了,骑车骑的杠杠的。
一路上,金兰带着铃兰,铃兰骑在后座上,双手张开,感受着春风滑过手心的轻柔,“大姐,我长大了要四处去看看!一出来,就感觉心飞上了云端一样!说不清的快乐!”
“那你得考上大学再说,别像你三姐一样,考的那么垃圾!”
“放心吧大姐,我不会偏科的!”
姐妹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得益于去姥姥家的路线改变了,在后山的东面修了一条宽敞的公路。
虽然是泥土路,但在大晴天时,还是很好骑的。
桂芬一听男人做了结扎手术,具体不知道有多厉害,脸色立马惨白,“娘,我得走了,得回去照顾他。”
“好,你们走吧,等哪天我有空了,就去看他姐夫。”
男人不能生育了是头等大事,等金兰推着车子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大哭,“你说这天煞的吴书记啊,都是亲家了,咋还这么不留情面啊?我儿这样,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赵老婆子见桂芬来了,又嚎起来,“你是知道今天结扎的事,故意躲出去的吗?你要是在家,哪里轮到大用去啊?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以后他要是没有力气干活了,你们一家子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桂芬:“娘,我也是刚听说……”
金兰:“奶奶,瞧你说的什么话!要是娘的身体垮了,这么多孩子,我爹能照顾过来吗?”
“谁让她那么能生的?一个一个的生不好吗?非要一对一对的生!”
“奶奶,您这话就不对了,生儿生女,生几个,是女人能当得了家的吗?种上谷子不能出蜀黍!”
“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我还没说你呢,就你那个男人,天天想着给人噶蛋,就不怕遭报应吗?”
“奶奶!我不是你亲孙女吗?你要这么咒孙女婿?是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吗?”
金兰真是被奶奶气到,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她要去找魏家俊,他一个中医,为啥去做手术呢?
谝他能的是吧?
做手术就做吧,为啥还要去做这种得罪人的手术呢?
魏家俊也是亏死,腊月里让他去做紧急培训,他以为是去学习中医药知识的,想都没想就去了,到了那里才知道,是学噶蛋技术的。
这让他这个天天背十八反十九畏、背汤头歌、背性味归经的老中医情何以堪。
关键是,第一台手术,居然是噶他最嫡亲的老丈人。
这要以后,还怎么再去走老丈人家啊?
魏家俊一下班就直奔金兰家,走到一半路程时,就见金兰急吼吼的来了。
夜幕下,俩人互相认出对方后,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在这里相遇了,就索性下了车,坐在路边聊一会。
“那个,金兰,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的,要是我爹不做手术,受罪的就是我娘。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只是让我很生气的是,你是中医,为啥成西医大夫了呢?而且还去动手术,万一出了医疗事故怎么办?”
看着金兰眼里的关心,魏家俊心头滚烫。
“金兰,有你关心真好。你忘了我报的那个函授班了吗?说神经科以后都是要动手术的,所以就先培训我了。没想到第一场培训的就是绝育手术。”
“啊?那以后你是不是天天动刀子啊?天天血淋淋的,你受得了吗?”
“今天有老师坐镇,我心里还不算慌,就是你家叔受罪了。我得去给他赔礼道歉去。”
“不用了。你现在去,等于是火上浇油,你该回去休息就休息去。这都是上面的意思,和你没关。就算是换了别的医生,我爹也是脱不了这一刀的。”
“他真的不生气了吗?我给他动手术的时候,他可是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我奶奶那几句话,我还真埋怨你。听了奶奶的话后,我觉得我爹做了手术就对了。”
“金兰,我函授老师看了我写的关于自闭症的论文后,推荐我去全日制医科大学学习两年,在省城呢,过几天就走,你生意,可能我帮不上忙了。”
魏家俊的神情垮塌下来。
一想到即将分别,金兰的情绪也不高。
他们一起做生意,一起聚会,做的多好啊。
但是,金兰不是那种拿不起的人。
“你放心走,我可以自己做生意,赚不了大钱就赚小钱嘛!总不至于饿死。你爸爸妈妈那边你也放心,我会定期去看看的。”
“有你真好!”
天开始上黑影了,魏家俊伸出胳膊抱住金兰,给她额头一吻,“得此贤妻,夫复何求!此生足矣!”
金兰轻轻推开他,“别拽文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做手术是吧?”
“啊啊啊——我要疯了,我不想给人噶蛋!”
金兰想笑,但一想到今后凡是生育的人都脱不开这样的罪,就再也笑不起来了。
“我不想回去,我想上你家住。”魏家俊撒娇。
“别闹,我爹正疼得到处骂人呢,你还是别往老虎嘴里送了。”
“好,我这就回去,再抱抱!”
其实,魏家俊没有给金兰说的话是,当他看到男人的那个地方裸露在自己眼前,由自己亲手主刀让他失去生育能力时,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让他想到了太监,想到了他自己。自从爹失去了生育能力,脾气变大了,一干活就喊腰疼,一生气就骂娘.
他骂金兰的娘,骂魏家俊的娘,有时还自己骂自己娘。
“都是因为你们,我才受这个罪!”
他不讲自己的腌臜事,只把自己受的罪往孩子们身上安。
即使他最宠着的路明路远,都吓得不敢往他跟前凑。
赵大用就像剁了尾巴的狗一样,天天骂骂咧咧,就连自己的亲娘老子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到了该往地里置粪的时候了,金兰不敢去支使爹,只好自己把家里的粪往地里推。
娘有空的时候,就让娘拉着车子,推沉的猪栏粪。
娘没空的时候,就自己推兔子粪和羊粪,它们吃草,粪轻。
到了星期六下午,玉兰和铃兰都放学了,就让她们两姐妹拉车子。
终于在清明前置完了粪,可以收药材了,金兰就日夜不停地下乡去收,收不到就亲自去刨。
该耕地了,赵大用很抵触,天天抱着膀子坐在大门外晒太阳。
有人问:“噶蛋还没好么?村里那么多人都好了。”
他就会说:“我是第一个,是实验品,噶坏了筋了。是医疗事故,我得去上告!”
“你上告个啥?那不是你大女婿给你噶的吗?”
赵大用的气焰就灭了。
是啊,是大女婿的杰作,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要不是看着还有这么多孩子,他还真想一头撞死在棉花垛上!
对于赵大用讹人的行径,金兰和桂芬都在迁就他。没办法,他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耕地的时候,还得指望他。
牛一直在五家帮扶小组的人家里轮换着养,一家十天。
轮到赵大用家时,是金兰的爷爷喂养的,也放在爷爷家宽敞的院子里,还给牛专门盖了牛棚。
赵大用本不想去耕地的,金兰说不动他,别的人家也劝不动他,就自己学着,歪歪扭扭地犁地。
他往河沿上一走,周寡妇几句话就把他说动了。
“大用哥,不能生育的话,那方面还可以吧?”
赵大用早就和桂芬试过了,不但可以,还比之前坚持的久了。
周寡妇看着他的眼神,立刻明了。
“要是那方面还行的话,正好可以放开来玩啊。也不怕别人怀孕了,也不怕有把柄落下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事呢!多好!”
赵大用想想也是。就牵着牛,扛着辔头,去地里耕地去了。
一开始他还哈着腰,将就着下腹部。干了一会儿后,发现不关下面的事,就高兴地干活了。
桂芬很高兴,亲自做了饭菜往地里送,还给他多煮了几个鸡蛋补充营养。
耕地的时候,拿的家什多,怕偷,耕地的人都是在地头上吃饭的。
赵大用耕到谁家的地块时,谁家就管饭。
桂芬走到地头的时候,正看到周寡妇跟在赵大用身后,往犁沟里撒臭化肥。
“大用哥,你耕完这块地就给我耕啊。趁着地脚好,好耙地。”
“好!快了,快了!下午就去给你耕!”赵大用一甩鞭子,喊一声:“驾!”
老牛就撒了欢地往前跑,两个人就笑起来。
“这老牛,到老都不觉得自己老,早起还能犁二亩地,像你!”周寡妇娇俏地笑了。
那笑声,听在耳朵里,瘆人。
两个人一边嬉笑,一边耕地,配合默契。
桂芬忽然就很想哭。
她跟了他二十三年,他从没给她这样说笑过。
这样的神色,她只在金兰和魏家俊的脸上看到过。
桂芬把篮子放在地头,瞧了良久后,没有人回头看她,她只好讪讪走了。
本来是金兰撒化肥的,但老于来了,金兰只好先招待他。
俗话说,靠山吃山。山上的栗子树林里,每到春季就有很多木耳和蘑菇。村里人采了有吃不了的,也让金兰给代卖。
老于来的时候,也会捎到城里去卖。
“金兰同志,以后你的兔毛也别卖给供销社了,攒多了我给你卖。你还记得很早之前那个市人民医院吗?”
“记得啊,不是改成外贸公司了吗?”
“那里也收兔毛,比乡下收的贵。一斤我给你二十块钱怎么样?是通货。”
“好啊好啊!”
金兰很高兴,多亏了魏家俊,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话说,他走了两个月了,咋还没来信呢?真是急死人了!
金兰有些狐疑。
他说去了后,立刻给她来信的。
他不来信,那她就给他去信。
可想了半天,他没给她说学校的具体地址,他在哪个班级,只好作罢。
一转眼到了麦黄季节,孩子们也放了麦假。
金兰去集市上买了六把镰刀,爹、娘、妹妹们,都齐上阵,没用三天,地里的麦子就都运到了打麦场里。
自从联产承包土地后,经过农民精心耕种,每家每户都是大丰收,小队打麦场里,装不下一个小队的麦个子。
为了能缓解打麦压力,金兰建议爹,在自家门口的路上打麦,离家近,还能看着麦子不被人偷。
看到金兰家在自家门口泼水垫场后,大家纷纷效仿。
一时间,大路上,大门外,场院里,都是金黄的麦子。
老牛和碌碡成了大功臣,不分白天黑夜的在打麦上转悠。
有临不到牛的,就把自家兄弟动员起来,在碌碡锅子上拴上几根绳子,人工打麦。
金兰的爷爷也不算老,看到大用累了,就牵着牛帮忙打一阵麦子。
孩子们让几个小姐妹看着,桂芬在场里用三股叉翻麦子。越是翻的勤,麦穗晒的就越干,就越打得干净。
打到晌午热得受不了时,金兰就让妹妹们去供销社买汽水,一人一瓶,解馋又解渴。
终于,全村赶在下大雨前,把麦子打完了,也晒干了,收入缸里、囤里。
趁着晒麦子的空儿,大家又挑水种上夏季作物:玉米、高粱、红小豆、绿豆、豇豆、芝麻等作物。
凡是他们能想到的,就都种上。没有种子,就拿着家里别的粮食去换。好不容易安好了苗,金兰这才忽然想起,已经四个月没和魏家俊联系了。
在那个年代,对象之间,别说四个月不联系了,就算是四年不联系,都属正常。
可金兰和魏家俊不是那种普通的对象关系,他们是心灵契合的合伙人,是互相的依靠,四个月不联系,堪比将心放在油锅上烹煮。
午夜梦回时,金兰心里是想着魏家俊的。她在一点点回忆他们的过往,回忆他的音容笑貌。
只有这样,才能在心里坚定地认为,他的学习一定很忙很忙,忙到来不及给她写一封信。
但这样的自我安慰,又能骗得了谁呢?
外面的花花世界,足能看花男人的眼。
金兰决定,再带着一点草药去县城看看,然后去魏家俊的家里问问他妈妈具体情况。
金兰起个大早。
“娘,我去县城卖点儿草药去,顺便去魏家俊家里看一下,您有什么需要捎去的吗?”
“金兰别慌着走,我去菜园里给弄点儿青菜去!在城里,什么都得买。咱家又吃不了,咱们要是离得近该有多好!”
“娘,你在家里看孩子,我去菜园上弄!”
村里所有的菜园地,都在涑河边上,便于挑水浇园。
金兰今天是去摘菜的,只挎了个小篮子。
周寡妇门前,是上菜园的必经之路。
金兰走到周寡妇门前时,看到周寡妇十三岁的小女儿周素芳在大门口踢毽子。
“金兰姐!”周素芳看到金兰甜甜叫了一声。
她和铃兰同岁,经常去她家玩儿。
家里大人有过节,孩子们是不管的。
金兰忽然想起,她想割韭菜的,但没拿镰刀,就道:“素芳,给我找把镰刀好吗?我好去割韭菜。”
“可是,门被娘在里面反锁了,我进不去。”
金兰顿时警铃大作,她从今天早上就没看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