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里路来山与川（八）

2025.5.17 星期六 阴

今天观赏漓江两岸风光，有醉了的感觉。很明显，它是我们此行的高潮。我那被漓江风光陶醉的心情，被桂林山水拨动的心弦，近些年很少出现过。回去后计划写一篇游记，先将《悟道札记》抄录如下：

“第二次在桂林乘坐水上交通工具观看漓江两岸的艳丽风光，心情依然像多年前第一次观赏时那样激动，在大脑中搜尽所有能用的词汇，最后竟然在‘令人心醉’之后加上‘令人心碎’。我知道，‘令人心碎’是讲人伤感到极点时才会发生的，可我实在找不到更能表达对桂林山水赞叹之词。比起大自然的神奇伟大，语言文字显然要贫乏、苍白许多。”

此行旅游结束回家后，我稍事休息，尔后忙企业的事，忙完后开始写《一万里路来山与川》，写的第一篇就是有关桂林山水的，文章题目为《桂林山水之叹》，全文如下：

桂林山水之叹

二十八年前，我去过一次桂林。那次，我是和妻子跟随旅行社去的，时间好像是在秋季。我记得，当时我们是乘游轮从桂林顺水而下，在阳朔还下船在岸上的浪石村玩了一阵子。印象最深的自然是漓江两岸那独一无二的喀斯特峰林。仅仅一天八个小时的游览，桂林山水却在我心里留下永远也抹不去的美好记忆。二十八年，按天数算，超过一万天；若按小时，整整二十四万个小时；放到人的一生，大约占到三分之一时光。在这段时光里，我的耳旁不时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不要把我忘记；这个声音并且常常在召唤我，有机会一定再来桂林！

终于，二十八年后，我有机会重返这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今年的“五一”刚过，四个加起来接近二百七十岁的老友，驾着一辆林肯牌SUV自驾游来到桂林山水核心景区阳朔。头一天晚上，我们在靠近漓江的一家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四个人坐上一只竹筏，从杨堤码头出发，向兴坪朝板码头奔去。登筏时，持续了一夜的毛毛细雨依然下个不停。细雨和浓雾混杂在一起，笼罩着远处的山峰。竹筏快要行到神笔峰时，缠绵在一起的雨雾比先前更浓了，将神笔峰紧紧锁住，让这支如椽巨笔无法洒脱地挥毫泼墨。过了一会儿，雨下小了，渐淡的雾气开始弥散，神笔峰渐渐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却也仅仅过了一会儿工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浓雾慢慢地又将它包裹起来。竹筏越往前行，笼罩在云雾里的群山越发朦胧，也越发迷人。船工看到我们四个人痴迷地望着群山，大声地对我们说，“你们几个人运气好，平时很少有这样的云雾，让你们看到这么漂亮的山景。”听了船工的这番话，我们又增添了几分快乐，为能有如此的好运而庆幸，几天来的旅途劳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云雾在山顶、山腰时而快速地飘移，时而悠然地晃动，时而默默地安寝。群山任云雾在它们的身上多情地爱抚，一动也不动，像个温顺的孩子。动情的云雾，施展它魔术师般的功力，为我们四个人，为所有的游客，涂抹出一幅幅鲜活水灵而又娇艳生动的图画，看得我两眼发直，内心深处不由发出“桂林山水天下无双”的感叹！

竹筏继续顺流而下。雨儿慢慢下大了。我们顾不上躲雨，尽兴地欣赏有着另一番韵味的雨中的漓江。雨水冲淡了云雾，巍然屹立的一座座山峰反而比刚才清楚了，但却依然是一眨眼的工夫，变小了的雨很快又下大了，变成瓢泼大雨的时候，江两岸的一座座山峰不见了踪影。大雨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又慢慢下小了。这时，前方出现一块屏幕般的巨石。船工指着它对我们说，这就是九马画山。身旁的三个老友听说后，争相数着马的匹数，唯独我对九马画山旁边的比神笔峰更奇特的群山来了兴趣。看着那若隐若现，时而刚劲，时而妩媚，时而似人，时而像兽的一座座山峰，我在想，宇宙太奇妙了，大自然太慷慨了，不仅提供土地、阳光、空气、雨水给人类种植谷物用来滋养生命，还像雕刻家、书画家一样，为人们创造出叫人赏心悦目的奇山异水。想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发出“天是笔，天是颜，天是刀，天是斧”的感叹！

过了九马画山，竹筏又行进了一会，便到了兴坪古镇。竹筏缓缓停靠在朝板山码头。我们四个人上岸后，在江边蹓达一小会，又回到竹筏。竹筏折返回头继续向着杨堤码头行进。刚开拔不久，船工便指着前面的一片山峰对我们说，瞧，那就是二十元人民币上的黄布倒影。我们抬头看去，船工所指的山峰与江水连在一起，美妙无比，美艳绝伦，美得让人感到窒息！我像一个几天未吃饱饭的饿汉，眼睛一眨也不眨，贪婪地看着眼前这绝世美景。此时此刻，如果肠胃允许，我真想一口将它们吞进肚子里。原以为过了黄布倒影这一段，不会再有多少好看的景色了。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前方所展现的景致并不比先前的逊色。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竹筏，迎面而来的游船，水面上溅起的朵朵浪花，游船上游客手中用来拍照的长枪短炮，竹筏上少男少女的欢歌笑语，两岸从云雾中不断挣脱出的山峰，山坡上被云雾紧紧缠绕的绿油油的树木，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游丝一般的霏霏细雨……满目皆是景，遍地均现美。面对这幅罕见的漓江雨雾图，我少有的激动，语无伦次地对老友说，桂林山水令人心醉。大概觉得“令人心醉”还不能完全表达心中对桂林山水的喜爱，又加了一句“令人心碎”。我知道，严格专究起来，“令人心碎”是痛苦、悲伤带来的，用在此处并不合适。此时此刻，我真切感觉到，汉语所用词汇，比起漓江山水之美，苍白而又贫瘠，我的内心深处，再次发出“桂林山水是天造之物，漓江风光是地设之景。是画，也是诗，更是歌！”

我以为，船往回行和来的时候两岸的山峰同一个模样，不会有多大变化。殊不知，由于观赏角度不一样，再加上天气的变化，来回时的漓江风光大为不同。可能是心情好到极致的缘故，坐在回程的竹筏上，我感到所看到的漓江风光比先前更漂亮，更富有诗情画意了。全国喀斯特地貌的名山我去过许多，桂林的山同它们相比，有着很大的区别。论观赏价值，漓江两岸的山更大。山的千奇百怪，石的千姿百态，色的千娇百媚，只有桂林才会拥有。这些年，我去过青藏高原六次，纳木措湖、喀纳斯湖、珠峰大本营，我都去过，其中，仅纳木措湖我就去过四次。本以为，世上最美的风光就是纳木错湖了。置身在令我飘飘欲仙的漓江风光之中，我才意识到，过去的认知有着不小的偏差。桂林山水并不亚于我所钟爱的青藏高原。如果从秀美角度来比，桂林山水应该更胜一筹。好风景令人心情愉悦，脑洞大开，思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活跃。我想到，同是喀斯特地貌的众多名山，偏偏桂林的山如有神来之笔，这支神来之笔将它们的形状雕刻得更加奇特，色泽涂抹得更加丰富，完全可以说，漓江山水是天选之子！老天慷慨地将福报赐予桂林这块神奇的土地，也奉献给前来桂林观光的世人。我喜欢山水的实景，而名家的山水画我也同样喜欢。过去我搞不清究竟是真实的山水美，还是画中的山水美。这会儿，我终于明白了，像桂林这样的山水远远比纸上的画要美。眼面前的一切，山雾，云烟，细雨；怪石，奇峰，峻岭；绿水、青山、翠竹；水流、浪花、飞鸟；竹筏、游客、船工……似画，更胜画，如梦境、更似仙境，甚至像魔境。面对这一切的一切，我不由再一次发出感叹：“夸不尽的漓江，赞不完的桂林。漓江风光盖天下，桂林山水誉全球！”

（侯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