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锋 11 在第一期列宁团校学习
发布时间:2025-08-02 15:12 浏览量:27
在第一期列宁团校
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十二日,我接到少共江西省委的通知,要 我到瑞金列宁团校学习。能有机会去团校,到毛主席、周总政 委、朱总司令身边学习革命理论,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高兴 得一夜没睡好觉。
当时我是少共赣粤边区信丰、南康、南雄地委工委组织部长兼代理书记。为了让我安心学习,组织上要我把工作交给别的同志。我忙了三天,把工作交代完毕,同工委儿童局书记肖曼玉等 三位同志一起愉怏地踏上了旅程。
时值隆冬季节,北风呼啸,寒气逼人,但是我们却象春天的 燕子在广阔的天空翱翔一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路边的山水 草木,在我们的眼里也都显得格外生机勃勃。我们一边走, 一边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走完了八十里路,傍晚到了龙布。龙 布是苏维埃政府和少共区委机关所在地。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起程了。前面的沿途很不安全,山上有 地主武装大刀会。为了平安到达团校,我们加快了脚步,沿着一 条小河沟上了山,翻过山后加紧赶路。下午七点多钟,到了会昌 县珠兰埠区苏维埃政府。 一天急行军,确实累得很,肖曼玉同志 的脚上起了泡。我们和区苏维埃接上了头,便休息了。
第三天,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晴空一片湛蓝,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暖和和的。我们路过会昌县城,正赶上圩日,街上人来人往,热 闹得很。
邓小平同志是会昌县委书记,早就听说这个县的工作很 出色。果然,名不虚传。从人们喜气洋洋的面容上,从兴隆的集 市贸易上,都不难看出,这里的人民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天 晚上,我们住在谢坊,二百四十里的路程,至此已经走完了一大 半。瑞金城已经离我们不远了。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虽然很 累,但是,想到即将开始新的生活,疲劳早就溜到天边去了。
十八日,天刚亮我们就起来了。大家迎着晨风, 一路蹦着跳 着,一个上午就走完了四十里路,来到了瑞金城。
瑞金是中华苏 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毛主席、周总政委、朱总司令 就在这里指挥工农武装斗争。那时的瑞金,就象现在的北京一 样,吸引着千百万人的心。
列宁团校的地址不在瑞金城内,为了赶路,我们不能久留, 在城里转一圈,就告别了红都。当天下午四点多钟,终于到了团 中央所在地庙背。
到了团中央,如同到了家。我们脚没停,就去找顾作霖、张爱萍、王盛荣等领导同志。他们热情地接待我们,鼓励我们好好学习。随后,我们到团中央组织部刘英同志处转了介绍信。第二 天,我们带着团中央的介绍信直奔列宁团校。
团校设在洋溪,离庙背五里路,途中路过毛主席住的叶坪。 我站在一个祠堂坪边上,凝望着毛主席房前的大樟树。
望着,望 着,我的心飞回了一九三一年的冬天 ……
那年十一月六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召开了第 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我作为泰和县少共先锋队的代表列席了会 议。大会选举了毛泽东同志为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主席,朱德同 志为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和总司令,周恩来同志为总政治委 员。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毛主席、周总政委和朱总司令。
会议期间,军委总部还举行晚会,专门招待了我们二百多名少共和少先 队代表。毛主席、周总政委、朱总司令都出席了晚会。
时过一年 多,当时的情景,依然浮现在眼前。我激动地把这段难忘的往事 讲给肖曼玉听。她一边听我讲, 一边凝望着毛主席房前的那棵大 樟树,我们都感到无限幸福。
洋溪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团校的办公室设在村 子中间一家地主的院落里,学生宿舍和教室设在村西头两家地主 的大院里。
这期学员共一百二十四人,都是十四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其 中女学生三十五人。
全校共分两个队八个班。我分在六班,大家选我当班长。团校还建立了少共总支委员会。
起初,我不愿意当 书记,怕影响自己的学习。
校长顾作霖同志找我谈话,对我说: “大家选你,是组织上和同志们对你的信任,再说边学习边工作 不是也很好吗?”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便愉快地接受了组织 和同志们的委托, 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十二月二十四日,举行开学典礼,红军总司令朱德、苏区中央局书记任弼时等中央首长都出席了。
任弼时同志在会上讲了 话,他说:“同志们要集中精力,抓紧时间,努力学习;要树立为共产 主义事业奋斗一生的革命世界观;要认真学习马列主义,还要学习文化。”
最后,任弼时同志宣布顾作霖同志兼列宁团校校长。
任弼时同志讲话后,杨副校长宣读了列宁团校第一期教育计划:学习时间,暂定两个月左右;学习内容,有党史、团史、政 治、地理常识和游击战术等课程。
教员由苏区中央局的领导同志 担任:
任弼时同志讲党史;顾作霖同志讲团史;
徐特立、陆定一同志讲地理、政治常识;
总参作战科王科长讲游击战术。
杨副校长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毛主席将亲自到团校来,讲授中华苏维 埃运动史。大家听了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团校还根据少共中央关于“为抓紧时间学习,要把第一期团 校办好”的指示,给我们提出了三点要求:
1.打消顾虑,安心学习,保证军、政测验在七十分以上,以优异成绩向少共中央汇报,向苏维埃临时中央汇报。
2.理论联系实际。列宁团校以学理论为主,但一定要联系实 际,增长才干。
3.加强团结,尊重领导。不分福建、江西、广东,都要搞五湖四海。
团校还规定:少先队员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吃辣子。 这三点必须做到,如有犯者,要受纪律处分。
我们在紧张的学习中,送走了一九三二年。元旦过后,开始上 党史和团史课,学习更紧张了。
顾作霖同志讲团史。他那时也只 有二十五岁,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穿着整洁的中山服。他讲课 很动听,从五四运动一直讲到一九二二年五月在上海召开的社会 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施存统是第一任团书记。他还 讲了团纲、团章和少共的奋斗目标。我们这些少共干部,过去对 团史了解得很少,听了顾作霖同志的团史课,增长了许多新知 识。
我们最爱听的课,要算徐特立、陆定一两位同志讲的政治常识和自然地理课了。
徐老年过半百,是列宁团校教员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但他身 体很好,精力充沛,声音宏亮,每节课都讲得生动活泼。
记得有一次,徐老在讲到青年人要树立唯物史观时问大家: “世界上有没有鬼?”
我回答说:“有鬼。在家乡时, 一次晚上开会,回家的路上我就碰到一 个水鬼,把我吓坏了。”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徐老和蔼地说:“人是猴变的,不是上帝造的,不信你们摸摸自己屁股后面 的尾巴骨。猿猴有尾巴,后来由于站立行走,手脚分工,经过亿 万年的劳动,尾巴逐渐退化,只剩下个尾巴骨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尾巴骨。
徐老接着说:“鬼神说是几千年来封建地主阶级用以麻醉劳动人民的精神 鸦片。《国际歌》里不是说了吗,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 神仙皇帝,我们无产阶级要翻身解放,不能相信鬼神,要相信自 己的力量。如果让‘鬼神’迷住心窍,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徐老还善于抓住学员中普遍存在的问题,循循善诱,启发大 家。他知道我们农村的同志,参加革命多半是为个人报仇,就在 上课的时候,带来一幅地图,把它挂在墙上,然后指着地图说:
“地球上有五大洲、四大洋,中国在这里。 ”
我们的双眼,随着他的教鞭在地图上不断地移动而转动着。
最后他的教鞭停在一点上,说:
“江西地区在这张地图上只有这么一小块。别的地方的地主、 资本家,外国的地主、资本家,都和我们这块土地上的地主、资 本家一样,残酷地剥削压迫着穷人。世界上所有的穷人都有仇和 恨。
但是,只有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无产阶级才能得到解 放,也只有整个无产阶级得到解放,个人才能得到彻底的解放, 共产党员、共青团员都要牢记这个道理。报仇,要报整个阶级的 仇,雪恨,要雪整个阶级的恨,要为整个人类的彻底解放而英勇 战斗。”
徐老的深刻教诲,把我们从苏区带到全中国、全世界的广阔 天地,我们顿时感到胸怀更加宽阔起来了。
我们知道徐老是毛主席的老师,就常缠住他,请他讲毛主席 青少年时期的故事。他每次都高兴地满足了我们的要求。
春天很早地来到了赣南。二月廿五日早晨,春风吹拂着大 地,金色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在这个幸福的时刻,毛主席来到 了列宁团校,我们全校师生集合在大祠堂里,听毛主席讲课。
毛 主席用朴素、易懂的语言,讲述了中华苏维埃革命运动史,讲解 了要把马列主义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道理。
他说:我 们要向苏联学习,但不能生搬硬套外国的先进经验。列宁、斯大 林领导的十月革命,是组织城市武装暴动,我们中国的情况同苏 联不一样,必须走农村包围城市的武装斗争道路。我们的斗争方 式虽然同苏联不一样,但是,最终目的实现共产主义则是相同 的。
在讲到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的重要性时,他生动地给我们打 了一个比喻:
当一支红军在赤日炎炎下走得十分疲劳时,总要找个树林, 好在树荫下歇歇脚,然后再向前走。这根据地就好比一片树林。
毛主席接着指出:历代农民战争为什么总是失败?除了没有 建立一个好的政党外,流寇主义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他们 东奔西闯没个落脚地,最后还是失败了。所以,我们要十分重视 建立、巩固和壮大革命根据地。
毛主席讲课深入浅出,句句动人。我拚命地在小本子上记 呀、记呀,只恨自己文化水平太低,只能记个大概。
毛主席在结束讲课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勉励我们说:你们是 苏区的先锋分子,在工作上、学习上要起模范作用,做好党的助 手,扎扎实实做好苏维埃、红军的青年工作,调动广大青年的积极性,为革命战争服务。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肖曼玉约了几个同学到叶坪去玩, 老远就看见毛主席坐在小河边,聚精会神地看书,身旁放着一根 钓鱼杆,两个小男孩在毛主席身边玩耍。
我们情不自禁地向毛主 席那边跑去。警卫员看见我们佩戴着列宁团校的校徽,也不阻 拦。
毛主席见我们来了,马上放下书,同我们亲切地交谈起来, 问我们从那里来的?那个军团的?
我说: “我们是列宁团校的学 生。”
毛主席又问:认字吗?
我说: “家里穷,上不起学,没文 化,参加革命后认得几个字。”
毛主席说: “那好哇,这回抓紧 时间好好学习。又读马列主义,又认字。”
那一次同毛主席偶然见面的情景, 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 中,成为激励我坚持为革命努力学习的动力。
列宁团校学员,绝大多数没有念过书,大多数是半文盲,所 以学习文化是列宁团校的一项重要任务。
少共总支遵照少共中央 指示,提出学习理论不忘学习文化和工农分子知识化、知识分子 工农化的口号,要求全体学员每人每天“消灭”十至二十个生 字。
我想,我是少共总支书记,学文化也要起模范作用,就暗暗 下定了决心,保证每天至少“消灭”三十个生字,肖曼玉同志是 个小知识分子,我就拜她为师。
她还到老表家给我买了一本四角 号码字典,教我查认,讲解字词。没有识字课本,我们就把《共 产党宣言》和报纸作为教材。连歌词也成了课本, 一边唱,一边 认字。遇到难记的生字,我就把它写在纸上,放在口袋里,随时 掏出辨认,努力做到会读、会讲、会默写、会应用。经过一段学 习,到二月底就能比较流利地读书报和比较熟练地记笔记了。
团校设有列宁室,这是用学员们捐献的伙食尾子,再加上公 家资助筹建起来的。列宁室的正面墙上,挂着马克思、列宁画 象;两侧贴着《国际歌》、《工农暴动歌》等青少年爱唱的歌曲和“列宁说: ‘青年的任务是学习’等大标语。
室内陈列有《共 产党宣言》、《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等马列著 作,还有苏区中央局主办的《斗争》、《红色中华报》、红军总 政治部主办的《红星报》、少共中央主办的《青年实话》等报 刊。
列宁室是我们业余学习的园地,每天晚饭后,学员们就三三 两两来到这里读书读报,讨论政治,学习文化。有时,我们还利 用编快报、拉洋片、编歌子、跳舞等形式学文化,开展互教、互 学活动。
一九三三年,国民党反动派又疯狂地向中央苏区发起“围 剿”。
为了战争的需要,团校还举行军事演习,请来了参加过 宁都起义、有作战经验的李队长任教官。每班发了三支枪,由李 教官带领大家练杀敌本领,学习班、排、连进攻。
每次演习进 攻,要有部分学员当“敌人”。谁都不愿意当“敌人”。我是班 长,又是少共总支书记,只好带头扮演可恶的白军,让同学们冲 啊、杀啊,打得大败。演习结束后,李队长特意表扬了我们,说 我们假扮得认真、逼真。
紧张的学习外,就是丰富多采的业余生活。学员们根据自己 的特长、爱好,分别参加了篮球队、排球队、歌咏队、舞蹈队。
朱总司令爱打篮球,晚饭后经常和我们一起打球。他平易近 人,象个农民,打完球自己便拿着衣服走了。这就是劳苦人民的 总司令啊!
为了改善生活,我们在团校周围种了三亩地,喂了几口大肥 猪。朱总司令非常关心团校学员的生活,经常检查我们的伙食。
有一次,他问杜排长:“学生生活费够不够用?”
杜排长想了想说: “看怎么讲,和地主老财比,我们差得远;和井冈山五分伙食费比,我们还多三分;比穷苦要饭的要好 一千倍。”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朱总司令,接着又说:“年轻人,没个闲,吃得多。但是,有我们自己种的菜、喂 的猪补贴,吃得还满不错。”
朱总司令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还经常进行星期六义务劳动,到团校附近的农村,帮助 老依耕田、车水、挑粪。老俵们都把我们当作自己的亲人。
中央首长非常关心学员的健康,还让傅连璋同志领导的红色 医院,负责给我们打防疫针。在当时的条件下,做到这一点是很不 容易的。
记得第一次打防疫针,还闹了一个大笑话。
一天,傅连 璋院长派医生到团校给我们打针,不知那个调皮的学员嚷了一句 “打了针,就不能结婚,更不能生孩子了!”
大家吓得四处逃 跑,有的跳窗户,有的爬大树,弄得医生哭笑不得。
列宁团校的少共总支下设两个支部。组织生活很活跃。总支 向学员提出学习要求,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讲老实话,做老实 人,上下级和同志之间团结友爱,亲如兄弟。
两个多月的学习很快就过去了。二月二十九日列宁团校第一 期正式结业。校领导邀请朱总司令、周总政委、任弼时、顾作霖 等领导同志到会。
杨副校长主持会议,周总政委在会上讲了话, 他 说 :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苏区中央局从军队、地方抽调一百 二十四名少共领导千部云集瑞金,参加试办的列宁团校第一期学 习,时间虽短,但在中央局的领导下,学习的成果还是显著的。 你们就要结业了,就要奔赴前方,参加粉碎国民党第四次‘围 剿’的战斗,你们要很好地把在列宁团校所学到的革命理论同中 国革命战争实践结合起来。”
周总政委还勉励我们发扬共青团的革命传统和作风,做反 “围剿”的先锋战士。接着,顾作霖、杨副校长都讲了话。
会上,还给二十四名优秀学员发了奖,徐爱华同学代表学员讲了话。
会后,学员们热烈地讨论了周总政委和顾作霖校长的讲话。 大家回顾这两个月的学习生活, 一致感到:时间虽短,收获很 大。特别是毛主席、周总政委、朱总司令等中央首长亲自教授, 使我们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进一步提高了政治思想觉悟。
列宁团校结业后,我们满载学习成果,等待少共中央的分配,奔向火热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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