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最大(35)
发布时间:2025-09-21 14:07 浏览量:23
大牛也骑车来说:“金兰,我年前就攒了一车地瓜干了,怕打扰你过年,就没来找你。你能不能给酒厂联系一下,现在就给卖了吧!我急等着本钱用。”
“好,我这就去大队部打电话。”金兰做事果决,迅速上大队部里打电话去了。
酒厂也刚开工,一切还在拾掇中,让金兰等过了十五再联系。
金兰回来给大牛说:“大牛哥,你要是急等用本钱,我可以先借给你点儿应急,酒厂得过了十五才开秤。”
“好吧,那你先借我一千块钱吧,等我卖一车地瓜干后就还你。放心,我不白用,按银行利息给你支付利息。”
“大牛哥,你这句话提醒了我,银行里的钱不用白不用,你去贷款试试吧。我听说贷款利息也很低的。”
大牛有些长脸,难道金兰怕他赖账?
“大牛哥,我不是那个意思,”金兰看透了他的心思,“我本钱也不多,压着地瓜干,眼看妹妹们要上学了,还得交学费买本子置办衣物啥的,得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好吧,我去贷款试试,不过,你一定要给我把地瓜干卖了呀!可不能砸在我手里。”
“你就放心吧大哥,我金兰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看着大牛走远,金兰心里翻起一本账。最近两年她发达了,之前不知道有亲戚关系的,现在都来她家里借钱了。
有心不借吧,亲戚道理的,面子上抹不过去。
有心借吧,实在是穷人太多,照顾不过来他们。
现在,经过大牛一提醒,那就让他们去银行贷款去。
一个人帮十个人,实在是帮不了。
金兰在心里算着,已经正月十二了,是涑河乡大集,得上大集上买些东西过十五。
魏家俊既然不主动来,她就不再主动去。
玉兰说:“大姐,我也想去赶集,学校里还有点儿事,我想去处理一下。”
金兰不疑有他,带着玉兰便去赶集。
玉兰说:“大姐,你把我送到学校门口就行。等你们赶完集回来接着我就行。”
金兰疑惑,玉兰为啥用了“你们”这个词。
以为她是口误,只好道:“好,我去给孩子们买点花炮,买点汤圆就回来。吃了汤圆,好歹也算过了个正月十五。”
金兰看着玉兰走到学校里去。快开学了,学校里静悄悄的,玉兰来学校干啥呢?金兰不由得起了疑心。
玉兰走到老师办公室后面去了,那里是她的宿舍,金兰送她来上学时,去过那儿。
金兰还没转身,有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嗨!这么巧,你也来赶集!”
金兰回头,正撞上魏家俊的眼睛。
“你来我们乡干啥?”金兰满怀希望,以为他会说出动人的情话。
“我啊,只是想上医院宿舍里去拿两件衣服。”
“哦,你去拿吧,我去赶集。”
“我也顺便赶个大集。”魏家俊一身轻松地跟在金兰车后走,“好几天不见了,你还好吗?”
“很好啊,怎么啦?”
“我不好,老是睡不着觉。你看,我这受过烧伤的头皮上,头发大把掉,都快头秃了。”“哦。”金兰轻描淡写只是哦了一声。
“你就不关心关心我?”魏家俊忽然停下,盯着金兰的眼睛问。
“都多大的人了,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了。”
魏家俊苦笑,“也是。我就是个不配有人疼的野孩子。”
“错。你有爹娘疼,爷爷奶奶疼,还有那个她疼。想疼你的人排成队,还轮不到我来关心你。你没事的话,就回家吧,不要跟着我了。”金兰强硬地道。
“好。”魏家俊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推了车来,跟在金兰身后。
大集上那么多人,金兰很为他能精准地找到她而惊奇。
金兰找个地方锁上车,便走到人群里去买东西。魏家俊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金兰想听他解释那天的事,但魏家俊一直不做解释。金兰就不再追问。
既然他懒得解释,那就说明有不想解释的理由。
金兰在人群里忽然问:“咱们要散了吗?”
“啥?”魏家俊贴近金兰,好像真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会粘着你的!”金兰提高了声音。
“啥?我听不见!”
金兰赌气地不再说话,一直在买买买中。
金兰走到车边时,看到玉兰正在车跟前等着,一脸坏笑。
“姐夫,不,大哥,你咋来了?”
魏家俊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来医院里拿了两件衣服。等我毕业了,还会被发配到这里当医生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借着拿衣服的借口,来和我姐约会的。”
“鬼丫头,别乱说,我和医生的代沟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玉兰你走不走,不走就在这里住下吧!”
“姐,你走吧,我让大哥带着我回去!”
“你敢!”
“大哥你看,我姐就是这么强势,你们结婚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哟!”
“放心,我们不会结婚的。魏大夫,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好,那就去我的新房里谈吧,我正好也有话给你说。”
他们走过供销社木工组的大院时,看到门楣上多了一行字:供销社木器厂
下面一行小字:专业提供各种家具,可定做。
金兰的心动了一下,如果她和魏家俊真的要结婚的话,可以定做大床、大衣橱和沙发了。
金兰心里的涟漪还没荡起来,就看到了魏家俊欠扁的脸。
“你回你的家吧,咱们之间没有好谈的了。”
魏家俊凝了神色,“可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你现在就说吧。”
魏家俊的神色忽然不正经起来,“有小孩子在,我说不出口。”
玉兰:“呸!不嫌丢人!俺都十八岁了,这就高中毕业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得,俺可不愿意被你们酸倒牙,姐,我骑着你的车子,你让大哥带着走吧。”
“不行!”金兰反对。
魏家俊上去抓着金兰的胳膊,玉兰忙骑上车子,双脚使劲一蹬,蹿了出去。
“哎!你着慢点儿!”“你们好好聊,别管我!”玉兰潇洒地一甩齐耳短发,飞奔而去。
原来,魏家俊早就来金兰的村子了,只是怕金兰再发火,便找到了玉兰帮忙,才在学校门口来了个偶遇。他这就要回学校了,再见时,也许是半年以后,也许几年以后,他可不想让两个人的心里带着疙瘩过日子。
他要好好利用这个独处的机会,再把金兰的心争取过来。魏家俊带着金兰疾驰。
“说话!”金兰在后座上并不靠近魏家俊,威严地道:“你再不说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怎样?”魏家俊嬉笑。
“别笑!你再不说话,我就跳车了!”
“别!我说,我说。我已经去街道派出所把户口又改过来了,不就是再等两年的事吗?你爱人我还能忍得住。金兰,你就别生气了啊。”
“难道以后每次都是等我生气了,你才去改变自己吗?”
“那不能!以后,咱听老婆的话,跟党走,日子越过越富有!金兰,咱们和好吧!”
“别嘴贫!你还有别的事情没有交代!”
“啊?哪还有别的事啊?咱们不就是因为改年龄结婚的事白了几句嘴吗?我现在改正过来了,哪还有事?”
“我罚你面壁思过去!”
“俺的错误都改正了,俺不接受惩罚。”
魏家俊已经带着金兰骑到一半路程了,已经累得呼哧带喘的。
金兰有些心疼,但还是硬声道:“我们既然不合适了,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强求你什么,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放心,我也不会赖着你的。”
“瞧你说的什么屁话!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就是个钉,哪有那么容易收回的?”魏家俊也生气了。
“既然这样,你就想想你错在哪儿了,想起来再来找我解释!”
魏家俊停下车,喘息一口,“我的姑奶奶啊,你就饶了我吧。我哪儿错了,你直接指出来就是,可别绕弯子了,俺脑子本来就少。”
金兰从车上跳下来,“好,我给你提个醒,你画上的那个人——”
“画上的那个人?文娟?”
魏家俊不确定的去看金兰,金兰不说话了,魏家俊知道他猜对了。
“那天我追出去的那个姑娘,真的是你?那天太阳反光,我只看到影影绰绰一个人站在阳光里。”
“我在山上等你来解释,你却始终没有翻过那座大山。在以后的每一天里,我天天盼着你来主动解释,你却没有!魏家俊,你超过了我所期待的时间。”
“我这几天也是忙啊,这么给你说吧,我明天就要走了。文娟的事,我早就给你解释清楚了,不想再解释了。”
魏家俊忽然就很无助。
他妈和文娟聊的那几句闲话,很显然是被金兰听去了,并产生了误会。
这样的事,要怎么解释才能解释得清呢?
“你回家和你父母说一声吧,就说我单方面的悔婚了。你欠我的,也不用还了。”
“不行!你把咱们四年的感情都当什么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出分手的话来!你这样说,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魏家俊的小脾气也上来了,色厉内荏。
“既然我让你伤心了,那你就去找不惹你伤心的人吧!你走吧,我自己走回去。”
“还有六七里地呢!”
“去出夫几十里路我都走过……”
金兰忽然就住了嘴,眼里闪起泪花。她想起魏家俊第一次救她,并为她付了住院费。
想起第二次救了她们,才免于葬身火海,而自己却被烧伤。
金兰不由得去看魏家俊那半边还留着火烧伤痕的脸,泪水涟涟。
“你别哭啊,我的小祖宗,让人看见了以为我在欺负你。”魏家俊慌了,在他的眼里,金兰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永远那么要强不服输。
“你就欺负我,你就是欺负我!你欺负我不是城里人,欺负我文化低,你欺负我不和你赶快结婚!”
金兰扑上来,对着魏家俊一顿捶打,最后,还在魏家俊伸出来的手背上咬了一口,惹得路过的人一阵侧目。
“嘶,你是属狗的吗?还咬人!我的小祖宗哎,这是在大路上,大家都看着呢。”
魏家俊疼得嘶哈有声,但还是伸出一只手揽着金兰肩膀往前走,“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不该摔筷子。但是,你怎么就不懂我想和你结婚的急切心情呢?”
“看看,你还是只想着你自己。结婚后,你要去上学,而我必须得待在你的家里,还不能回来照顾弟弟妹妹。我心挂两肠的在你家里熬,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感受吗?”
“好好好,我现在理解你了,你别哭了好吗?”
“我就要哭,我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哭出来!”
“你哭可以,我陪着你哭,但你不许再说分手的话了,好吗?”
金兰眼珠转了转,“我以后说的话你都会听吗?”
“只要是对的,我都会听。”
“好,我尽量往对了说。走吧,我不想哭了。”
唉,女人这种动物,对眼泪的控制,简直是收放自如啊!
金兰坐到后座上去,微微靠近魏家俊的后背,魏家俊感知到了,欢快地蹬起车来。
金兰就这一点好,对什么事情,无论是坏的还是好的,她都不纠结,能拿得起放得下。
到家门口时,桂芬早就等在那里了。这几天她见金兰生气,她都不敢和她说话,生怕她一说话,金兰真的拎起换盅时婆家给包东西的包袱,给魏家俊家送去。
过去的未婚男女,吃亏的是女方。男方给彩礼只给十块到四十不等,再买上几个花袄面,花一百都不到,就能把媳妇娶回家。
而女方,需要陪送嫁妆,马杌子一对,大椅子一对,小椅子一对,还有写字台和大衣橱啥的,总共得花大几百,甚至一千多。
要不从古至今都叫女儿呢。
金兰看到娘站在门口了,从车后座上蹦下来,扯一把魏家俊,“你叫娘,叫娘我就原谅你。”
从古至今,男女就没平等过,金兰很想把这个距离拉近。凭什么换完盅她就要给他爹娘叫爸妈,而他只能给她爹娘叫叔婶呢?
“蓦然改口,不好意思啊。”魏家俊平时那么泼皮,现在却无所适从了。
“一看你就没有诚心。你要是不叫,我见了你爸,就给叫二大爷!”
魏家俊扶着车把挠头,“我爸是老大,要叫也得叫大爷啊,咋出来个二大爷呢?”
金兰憋住笑,“你要是同意叫爹娘,我就原谅你。”
为了哄金兰高兴,魏家俊只好憋红着脸,把声音压到最低叫:“娘,我又来蹭饭了。”
桂芬惊喜莫名,一个劲儿往身上擦手,“您哥,快,进屋吃饭!”在以后的日子里,金兰一想起这一幕就想笑。因为,他们附近有个女人,为了惩治犯错的丈夫,就是这么治的。
那个女人说:“你看见前面那个老头了吗?你要不给我爹娘叫爹娘,我就给那个老头叫二大爷。”而那个老头真的是排行老二。
金兰多了个心眼,就是想这么惩治魏家俊。
玉兰回来后,就给娘说了,姐夫这就要回来,桂芬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们回来吃了。
好几天没见魏家俊,越看越顺眼。还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一家人吃完饭,魏家俊说:“金兰,我这就要回省城了,咱们上新房里去看看,还缺什么,等我回来时给捎来。大城市里的新鲜玩意儿多。”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金兰的声音有些冷。
桂芬看金兰还是不喜,估计她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就道:“金兰,过年时忙,我们没有时间去看你爷爷奶奶,你现在拿着一块肉和一条鱼,给他们送去,也算代表我们走一趟吧。”
金兰心里的坎还是在膈应着自己,但不能违背娘的意愿,只好和魏家俊一人一辆自行车向魏家庄骑去。
金兰是知道魏家俊的小九九的,他一定会在新房里对她死皮赖脸的亲热。她打定了主意,一定在奶奶家不出来,让他沾不上边,直到回家。
可是到了那儿一看,他们新房外面的大榆树下,早已人满为患,爷爷早就支起了摊子在收草药。
魏家俊有些尴尬。他的龌龊心思,就是金兰想的那样,但看看家门口那么多人,很显然是做不了坏事的。
“爷爷!我们回来了!”金兰和魏家俊同时出声。
“哎!早就看见你们了!”爷爷笑的满脸都是菊花。
刚过完年都没见他们一起回来,现在回来了,很显然是小两口的矛盾解除了。
“爷爷,我娘让我给您捎了一块肉和一条鱼,您让奶奶给炒炒,好就着喝二两酒。”金兰笑道。
“还是俺孙媳妇想得周到,你们先歇歇,我送家里去,让你奶奶给做。中午,咱们爷仨喝一气!”
刚过了年,没人上山刨药材,爷爷收的并不多,也就是纯玩儿。金兰给挨个检查了一遍,看到还是去年那些药材品种。现在竞争这么厉害,基本不怎么赚钱。
既然爷爷爱干,那就让他干去,也算老有所为吧。
“金兰,家俊,过年好啊!”大家七嘴八舌打招呼。
“各位叔叔大爷兄弟们,过年好!”魏家俊代答。
“你们好!我也不知道给你们叫啥,请原谅啊。”金兰也热情回答。
“这妮子,长得俊,还会说话。家俊,你是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娶到这样的好媳妇啊!”有人开玩笑。
“俺不行,俺是农村人,和魏家俊不般配。人家是大学生,俺小学还没毕业,更不般配。”
魏家俊一听,这感情还记着之前的仇呢,赶紧捂住她的嘴,“金兰,你上家里来,我有事给你说。”
金兰被扯进新屋里,魏家俊把大门关上,防止有人偷窥。外面响起哄笑,“这些年轻人,亲热还真不怕人。”
“是啊,咱们都老喽,跟不上时代喽!”
魏家俊把金兰推搡进屋里。现在每个窗户和门玻璃上,都有挡的窗帘,外面看不见屋里。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魏家俊盯着金兰的嘴。
“再说一遍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吃了我?我们就是不般……唔……配……唔……”金兰好不容易从魏家俊的深吻里苏醒过来,推开他,“你混蛋你!都给我亲疼了!”
魏家俊抚摸着她鲜亮红润的嘴唇,噘着嘴,又要吻上去,“乖,我这次轻轻的——”
“啪!”金兰一巴掌呼在魏家俊的脸上,顿时起了红指印。
“别靠近我!咱们还没结婚,不能这样亲近!”金兰捂着发烧的脸道。
魏家俊也捂着被打的发烧的脸道:“你下手也忒狠了,我还是你嫡亲的丈夫不?”
“你是要给我说啥的?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金兰作势要走,被魏家俊一把拉进怀里,“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温柔一下,安慰安慰我不?”
“要走?你不是等过了正月十五才走的吗?这才十二。”
“其实,我们医学院也接到了任务,就在年前。我们也要开拔去南方前线了,我有可能成为银兰的战友,祝贺我吧。”魏家俊故作高兴。
“啊?你怎么不早说?”金兰的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他。
魏家俊吻一下她的额头,继续道:“我和银兰的心思一样,想让你过个安稳年。”
“这就是你想结婚的理由?”
“也是,也不是。总之,我想和你结婚,不管什么情况,都想。”
魏家俊故意使劲抱了一下金兰,以为她会挣扎,但金兰也使劲抱住了他,“怎么会是这样啊?和我想的不一样。”
“金兰,报效祖国,是每个公民光荣的义务。金兰,等我回来!”
“要不,咱们结完婚再走?”金兰犹豫着。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她真怕他一去不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怪不得魏家俊想结婚了,他是想给自己留个种。
金兰现在也在想,满脑子都是,给魏家俊留个种。即使他一去不回了,他也有后了。
“已经晚了,明早一早就走。想什么呢?”魏家俊看着金兰眼里的雾气,打一下她的头,“丫头,等我回来,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你。”
“我不希望有高头大马,我只希望你平安回家。”金兰彻底绷不住了,低声抽泣起来。
魏家俊给金兰擦去眼泪,“都怪我,惹你生气了。现在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了,你现在还生气吗?”
“可是,可是,”金兰忽然想到了文娟,“她是怎么回事?”
“谁?”
“文娟。”
“金兰,”魏家俊扳着金兰的脸,“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里只有你。在以后的生活里,你和我一样,肯定会遇到心仪你的人,我也希望,在你的眼里,只有我魏家俊,容不下任何人。”
金兰忽然又想哭。她想说,即使你死了,我也会守着你,直到老去的。但想想说出来太不吉利了,就呜咽着连连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金兰出大门的时候,用围巾挡着自己的眼睛。魏家俊使劲揽着金兰,以示安抚。
众人见小两口的神情,以为刚刚在做那啥了,都露出了然的笑意。这让金兰很不好意思。
也许是她想多了,那么多人去前线,她的家俊哪能就那么倒霉呢?
奶奶看到金兰给拎来肉和鱼,抓紧做了几个菜,让爷爷在大榆树下等着,千万别让他们走了,她要请客。
“你们别走哈,你奶奶已经做好饭了,就等着你们去吃了。”
“我们还不饿,你们吃吧。”魏家俊说。
“你们是嫌弃我们老了做饭脏了吧?济你们陪,又能陪我们吃多少顿饭呢?”爷爷满脸哀戚。
金兰想想也是。魏家俊这就上前线了,又能回家几次呢?
“爷爷,我们去吃。”金兰的声音有些哽咽,拉着魏家俊就往回走。
“哎,别先走,给爷爷收完摊再回家。”魏家俊心里也酸酸的。既然爷爷都这样说了,那就陪着他们再吃一顿饭,要是再回来,不知道是几年以后了。
有人道:“你们回家吃你们的,不用收摊,放心,没人拿。”
“就是。看不起谁呢。乡里乡亲的,互相照顾着,不用客气。”
爷爷也就随着他们回了家。
奶奶一看到金兰,脸色立刻灿烂,“金兰,快上屋里坐!”
“奶奶,不用客气。”
吃饭时,魏家俊想给爷爷说,他要去前线的事。爷爷是老革命了,应该能理解他。
但看看一家人无忧无虑的表情,他决定不说了,他不想给爷爷奶奶平添担心了。
他们吃完饭走回家去,魏家俊的神情始终恹恹的,他有无数话想对金兰说,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你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都同意。”金兰骑车把他送到那个山口,坐下来。
金兰想了,如果,他今晚让她上城里和他一起住,她也会舍命陪君子的。
“金兰,我想说的是,你别介意我说的是真是假,我是说如果,我在南疆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活下去,把弟弟妹妹养大,找个好人——嫁了。”
“你都说的什么屁话!”金兰的眼泪又掉下来,“你要是想考验我,我这就跟你进城,今晚咱们就入洞房!”
“金兰,我说的是真的,你也是知道的,1979年自卫反击战中,死伤了多少人,刀枪可是不长眼的。”
金兰使劲捶着魏家俊的胸,“让你还说!让你还说!”
“好好好,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娶你的。我们约定过,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怎么能半路分开呢?你说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金兰心情好受了些。
“我们还要养一群调皮的孩子,还要给双方老人养老送终。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两个人在山口上依依惜别。
“你先走。”魏家俊道。
“我看着你走,我才放心。”金兰固执道。
“好,我先走。”魏家俊在金兰额头落下一吻,骑上自行车,翩然离去。金兰看见,魏家俊仿佛是一只黑色蝴蝶在山间穿行,不一会儿,便飞入远方的云端里,不见了踪影。
过了正月十五,一切都又是上一年的重复。
赵大用在往地里置粪。兔子粪轻,他趁着星期六星期天往地里推,好让玉兰和铃兰拉车子。
至于金兰,一门心思收药材和地瓜干。
现在,王大壮也加入了金兰的队伍,一边收地瓜干,一边收药材。
经过王大壮一通实地考察,真的发现金兰的收购地瓜干渠道就是她自己跑出来的,和魏家俊无关。
他也想自己进去和酒厂老总谈谈的,但人家连见他都不见。他只好委屈地跟着金兰干,一斤只挣一分钱。唉,能挣一分算一分吧。
他们那边山区多,地瓜是耐干旱作物,每家都种了很多亩。
他一启动收购,就有很多人家几千斤几千斤的卖,生怕卖晚了他不收了。他几乎是每一天都能装一车地瓜干。
金兰自家安的收地瓜干的点,现在收的不算多了,就上魏家俊新房前安了个点儿,把大台秤用胶车子推了来,让爷爷帮忙过秤。
这几个地方,今天天天骑着车跑,然后去酒厂过秤、领钱。
酒厂的朱厂长只要见到金兰来了,都会让她上办公室里去喝茶,聊一会儿。
金兰也听出来了,朱厂长就是想利用她和林县长的关系,在林县长面前给他递递话,好让他往真正的行政部门里调动工作。
在酒厂里当官,太有损当官的形象了。
“朱厂长,我觉得吧,吉人自有天相。你比方我,本来就是一介小农民,现在被任命为村里的副书记,这些荣誉,都是我所没想到的。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觉得, 您只要在酒厂里干出成绩,一定会算在政绩里面的。那就离您提升不远了。我说的不一定对,朱厂长多谅解哈。”
朱厂长喝一口茶,咂摸一下味道,还真是那个意思。整个县里在企业里的行政厂长、院长有的是,谁先做出成绩了,谁就提升的快。想通了,也就释然了。
“好,我就先做出成绩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朱厂长还真勤奋起来了,生产的酒越来越多,销路也越来越远。
“金兰,我们厂分配到一张幸福250摩托车票,没有人敢买,我怕浪费了。我看你天天骑着自行车也怪累的,不如你给买了吧。”
金兰惊愕,还有这好事?她正愁天天骑自行车累呢。特别是演到月经期时,更是难受。
要是有摩托车了,以后出行就会很快,挣钱的速度也会加快的。
“价格很贵吧?”
“除去票,大约一千五百元吧,说贵自然是贵,但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这叫投资。”
“这叫投资?”金兰重复了一遍,“对,这叫——投资。”
金兰很想跟比自己强的人谈话,能学到很多东西。现在,她又学到了投资这个词,在以后纠结着要不要买东西时,她会考量这个东西的长远价值的。
“但是,这个票,我们还需要收一千元。这不是我自己的钱,是全厂的,大家都看着呢。你交了钱后,我们还得去定,得专门去上海摩托车制造厂购买,然后往这里运。总共大约得两千五百元。”
“您放心,我明天就把钱给您。”
第二天,金兰给送王大壮那边发来的地瓜干时,带来了三千元。
既然想通了这是投资了,那就索性投资一把。